閑談客家地方諺語

張學遠

客家諺語是客家人在長期的勞動生活實踐中總結出來的經驗和教訓的結晶，體現著客家人那種獨特的文化特征，充分展示了客家人愛國愛鄉、報本尋根、刻苦奮斗、自強不息、崇文重教等精神，是客家祖輩留給客家人的金玉良言和一筆難得的精神財富。客家諺語形式上雖然差不多都是一兩個短句，但它通俗易懂，語言生動，內容豐富，韻味雋永，耐人尋味，而且反映的道理非常深刻，讀來讓人獲益匪淺。

客家諺語內容極為豐富，有人事世態哲理性的概括、有民情風俗詩意般的描繪、有天時氣象規律性的觀察記錄，也有生產實踐科學性的總結。具體來說，有生產、生活、養殖、種植、時令、天文、地理、修養、健康、交際、勵志等內容，無所不含、無所不包。現試將客家諺語作個歸納、較為籠統的分類，大致可分為以下幾類。

一是總結日常生活各方面的經驗、教訓和反映客家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及生活態度和道德觀念的生活諺語。包括修養、倫理、婚戀、交際、養生、保健和衣食住行等。如“早起三朝當一工，早起三年當一冬”、“天光唔起誤一日，少年唔學誤一生”、“家有一個老，當過一把鎖”、“生子唔讀書，不如養頭豬”、“飯前喝湯，苗條健康”、“人生雖坎坷，總是歡樂多”、“要得會，天天累；要得精，人前聽”、“若怕老了難，子女新舅（媳婦）愛有緣”、“要同別人比工作，莫和別人比衣著”、“寒就寒在風，窮就窮在債”、“夫妻和睦做有家，夫妻不和鬼打架”等。

二是反映社會風土人情、社會風氣和世態炎涼等的社會諺語。包括時事、世態和各種社會現象等方面的內容。如“天下烏鴉一般黑，到處楊梅一樣花”、“有錢能使鬼推磨”、“人情大過債，鍋頭拿去賣”、“一時強弱在于力，千古勝負在于理”、“人無人緣人欺死，菜無菜園雞啄死”、“煮飯要放米，說話要講理”、“牛無力拖橫耙，人無理講蠻話”、“易管千軍萬馬，難管廚房灶下”、“夫妻同心，有錢買金，一人一心，無錢買針”等。

三是以總結生產經驗為主的生產諺語。包括氣象、天文地理、時令、耕作技術、家畜飼養和手工作業等內容。如“肥料落不足，割禾對田哭，肥料落過頭，割禾心里愁”、“朝霞夜雨，晚霞曬劈腦屎”、“未雨先來風，有雨也吾兇”、“早季莫蒔隔夜秧，番子莫蒔隔日田”、“冬季挖禾頭，旱季除蟲不用愁”、“豬尾長過膝，枉吃主人汁”、“山上多種樹，等于修水庫”、“正月不種瓜，四月難當家”、“放牛有嬲、放馬有騎，放羊跌爛膝頭皮，放雞放鴨喂狐貍”等。

客家諺語以客家話創作為主，既是客家人在口口相傳過程中不斷提煉、豐富而形成的語言，也是客家人口頭上的百科全書。客家諺語內容精辟、深刻，語言生動活潑且明了含蓄，讓歷代客家人在生產、勞動、工作、學習以及日常生活等各個方面，都能從中得到一定的啟發、教育和受益。如“大蒜是個寶，常吃身體好”、“冬吃蘿卜夏吃姜，不勞醫生開藥方”、“吃米帶點糠，老小都安康”、“煙酒不嘗，身體必強”、“半饑半飽沒相干，健康長壽保平安”、“要享福，常知足”。這些養生諺語提示我們吃哪些東西才有益健康；同時說明健康的精神心理對長壽是很重要的，長壽者大多數是胸懷坦蕩、處事泰然、開朗樂觀的人，告誡我們要保持樂觀向上的精神狀態。

不過我們也應當看到，客家諺語雖源遠流長，且絕大多數是科學健康、積極向上和有說服力及感染力的，但在悠久的流傳過程中，難免會有一些沾上封建迷信、消極落后或錯誤認識和謬誤觀念因素的諺語，如“朝里無人莫望官，廚里無人莫亂鉆”、“供人無人情，喂狗識主人”、“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倒狐貍滿山走”、“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等，對這類客家諺語我們應嚴加鑒別，批判地繼承，對一些確實不夠健康甚至歪曲事實的諺語則應摒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