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美國爸爸”不容易

王陳曄

電影《北京遇上西雅圖》讓“赴美產子”這個概念又火了一次。湯唯飾演的文佳佳是個小三，男友是個大款。因為在國內辦不了準生證，不會英語的文佳佳懷揣一張無上限的信用卡遠赴美國，來到西雅圖的一家華人月子中心待產生子。

當然，大部分產婦“赴美生子”的目的比文佳佳更為“高尚”一些，比如為了孩子的前途、美國的福利和自身未來的養老考慮等。

據不完全統計，2007年時中國大陸赴美生子人數在600人左右，而到了2010年，這個數字達到了5000人。據一家洛杉磯月子中心負責人估計，2012年這個數字又已經翻倍。

美國憲法第14條修正案部分內容規定：“任何在合眾國出生或歸化并受其管轄者，均為合眾國及所居住州之公民。”——可以預見，只要這條法律不改變，未來還會有更多的“赴美產子”者。

那么，這許多美國制造的“中國孩子”，真的能活得比較好嗎？

中國孩子的美國生產線

《21世紀經濟報道》曾經詳細報道過這條“中國孩子的美國生產線”。

作為一名下定決心要赴美產子的孕婦，你的相關準備工作在剛懷孕兩個月時就要開始，包括申請一個有效期最短也有6個月的赴美旅游簽證、以及通過代理商預訂美國月子中心。事實上，能申請到旅游簽證也是有條件的——需要這位孕婦具有一定教育背景和收入能力，最好會說一點英語，不然可能會被移民官拒簽。而月子中心需要謹慎選擇，它將會負責你在美國期間待產以及坐月子的服務。

完成預訂后，孕婦需要比預產期提前兩個月赴美。在《北京遇上西雅圖》中，湯唯飾演的孕婦文佳佳在入境美國時使勁渾身解數力圖掩飾自己是個孕婦——這也是很有必要的，雖然美國并不排斥非本國居民在美國生孩子，但持有旅游簽證入境的人一旦被發現入境目的并非旅游，可能被當場遣回。

赴美產子最關鍵的生產環節，卻需要由孕婦自主選擇，甚至孕婦在醫院支付的費用，亦不涵蓋在月子中心的代理合同中。在美國生孩子很貴，而抱著赴美產子目的入境的孕婦也很難購買保險。根據《第一財經日報》的報道來看，加州月子中心的報價是順產4000～5000美元，剖腹產7000～8000美元。

完成生產后，孕婦繼續在美國月子中心坐月子，同時，還需要花費280美元等代理商在月子期間會為你的孩子代理申請美國護照和“中國旅行證”，以及一張醫院開具的美國出生證明。

所以孕婦在美國整個停留時間是3個月，而據多方統計，總共需要花費10萬至30萬人民幣不等。那么，跟所有投資一樣，這筆花費到底值不值得，請看回報。

上學變得很麻煩

所謂“回報”，首先就是無窮無盡的麻煩。網易“另一面”專題甚至直接提出了“赴美產子是瞎折騰”的口號，以及以下論據：首先，你會發現自己在美出生的小孩不能以華僑身份享受中國的9年制義務教育。

根據國務院僑辦規定，中國公民已取得住在國長期或者永久居留權，并已在住在國連續居留兩年，兩年內累計居留不少于18個月，才可被視為華僑——你的孩子顯然不在此列。

對于赴美產子后馬上帶孩子回國的父母來說，要么憑孩子的中國旅行證為孩子上一個國內戶口，和美國斷絕關系，成為法律意義上的中國公民，享受與普通國內兒童同樣的九年制義務教育；要么繼續讓孩子持有美國護照而不辦理戶口，只能花巨資送孩子在國內的外國人學校上學。據報道，上海的民辦小學，家長在國內工作的外籍小學生，單單學費每年就需要3.5萬元人民幣，僅在小學階段就要比同齡孩子多出17.5萬學費。

不如直接在美國上學，還能免學費——問題是，在孩子21歲之前，你都無法以一個合法移民的身份在身邊照顧他（她）。

那么，至少在美國上大學能優惠吧？

也不一定。在美國，本州居民上本州公立大學的學費確實要比留學生或者它州的居民便宜三分之二左右。但現在要申請這項學費優惠也不輕松。比如加州，就需要孩子起碼讀滿了一年的高中，并且要證明自己并非為了得到學費優惠而臨時到該州居住，有長期為加州“服務”的意愿。證明這些，就需要父母的納稅證明之類的。結果是大多數孩子都必須自費讀低年級，等到大三或者大四才有機會得到所謂的“學費優惠”。

未來可以選擇國籍

沒錯，因為沒納過稅，所以許多美國的社會福利這些孩子們可能享受不到——好在美國也不是個福利國家。不過，那些最基本的、給窮人的保障卻是有的。比如孩子突然得了重病，就有比較好的醫療保障；出意外殘疾了，也有保障。另外，像是免簽國家和地區多、美國海外公民保護、未來在美國找工作有便利等，也是父母們考慮的因素。

另一方面，這些家長或多或少也在為自己的養老考慮。

根據《中國新聞周刊》的報道，等孩子長大到21歲，便能為全家申請綠卡移民，還不需要排隊。但對于這些并未在美國工作過的“美國公民”來說，他們還需要通過委托別人進行擔保才能這樣做——但畢竟，還是比投資移民靠譜一些。

雖然理論上，家長們來美國養老，并不能享受到各種給低收入群體的福利，比如不到65歲或者拿到綠卡不滿5年者，都是沒有醫保的。但在實際中，許多來美國投奔子女的老人一樣能有最低限額的“養老金”，有給窮人的“醫療保險”，甚至每個月還能存點錢——這也算是中國人養老的一種另類出路。

另外，中國目前不承認雙重國籍，因此即使一位中國籍孕婦在美國生下寶寶，在坐完月子回國后，這個嬰兒仍將被官方視為中國籍公民。因此，這本名為“中國旅行證”的證照，將是通過美國月子中心方式生產的寶寶，被官方承認的唯一合法證明。這本證書可以用到孩子18歲，到時候孩子就必須選擇，保留中國國籍，還是加入美國籍。日子還長，中國發展也很迅速，但有的選總比沒有選擇要好。

所以說，父母們其實是為孩子和自己買了一個“未來的選擇權”。這也是各位中產階層父母背井離鄉，遠赴美國生孩子時，最常提及的一句話。

摘自2013年第7期《壹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