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門》中的愛情思考

摘 要：當紀德完成《窄門》的時候，他已是一個接近四十歲的人了。這本書對他來講等于心靈上一場痛苦而要求嚴苛的排演，排演他曾經受制于宗教狂熱的一部分青年時代。完成《窄門》的同時，紀德自己曾談到它，希望人們只從美學的觀點去評論他的書。一本書的藝術上的勝利，實在是面對種種道德矛盾唯一可能的解決。雖然紀德宣稱他已將他最好的一部分放到書里，他仍然廣泛的注意到作品上的一些不完美。

關鍵詞：《窄門》；紀德

作者簡介：陳泳璇，1988年6月，女，山東淄博，漢族，現為西安外國語大學法語語言文學專業2011級研究生，研究方向，法國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9-0-01

一、宗教與愛情

書名“窄門”取自“路加福音”中耶穌對眾人說的話，“你們要進窄門”，意思是：世間的人都有罪，不能自救，但如信奉耶穌基督教義，就能得到救贖，并且死后靈魂可以進入天堂，享受永生。因此世人需要自我約束，付出非常的代價來達到這個目的，如必須遵守嚴格的“四規”、“十誡”，這樣的方式就如同進“窄門”一般。小說《窄門》中的女主人公阿麗莎就是一個決心要努力進“窄門”的人，她一生的所作所為幾乎都可以被這句話所詮釋。阿莉莎一方面不屑于自己母親的無私行為，另一方面，她慢慢發覺妹妹也在暗戀著熱羅姆。女主人公一心想成全妹妹的幸福，從而犧牲自己。她從《圣經》的這條訓誡中得到精神支撐，錯誤的誘導自己把情欲認為是對上帝的褻瀆。那么既然她要獻身上帝，就要從祈禱中去獲得精神上的滿足，放棄對熱羅姆的感情，從而升華自己也幫助自己的愛人進入天堂。小說中詳細寫出了男女主人公所受的折磨，徹底將宗教教義對人們精神的戕害展現在讀者眼前。相比米歇爾的自由放縱、不管不顧等行為，阿莉莎的犧牲讓我們更感到害怕，因為她的犧牲，是對她的智慧、文化、美貌和一切她賴以生存的理由的摧殘。她的純潔、真誠、熱愛生活、謙讓、情感熱烈，足以激發起讀者對女主人公悲劇的悲哀之情。她的悲劇相當于是對宗教信條的一份控訴書。

紀德曾經指出《窄門》是“對某種信仰狂熱傾向的批評”。人類給自身制造的最缺乏理性的行動，其中就有宗教狂熱這一項，它常常將人的意志消磨殆盡，然后造成盲目地順從與對個性的嚴重壓抑。小說里，教會并對女主人公的思想并沒有進行直接的侵蝕，只是描寫女主人公對牧師的布道之后的心理變化，及其所產生的深刻影響，然而恰恰就是這種影響把女主人工的愛情給扼殺在了搖籃當中。至于男主人公，他也一樣。在宗教的影響下，他不敢放開自己的感情，讓自由地去愛。他不敢正面面對阿莉莎；與她接近的時候，他卻自以為“配得上她的最好的行動就是馬上離開她”；當決定向她求婚的時候，他多次拖延；想與她親密的時候，他壓抑著自己的熱情。他同阿莉莎一樣，追求在道德上的完美，實現精神的純潔，但是在現實生活中，他卻失去了得到幸福的機會。隨著時代的發展和人們思想的解放，宗教禁欲主義搖搖欲墜，但是，它仍然在人們的心中根深蒂固，可見宗教對人們精神的束縛一如既往。

二、靈肉與愛情

阿莉莎在孩提時候，看見她的母親在另一個男人的懷中，這無意撞見的景象，向她說明了世界的丑陋和愛的淪落。當愛在阿莉莎和熱羅姆之間產生生長，恐懼也在他們心中生長：害怕任何肉體上的愛會帶來幻滅。阿莉莎的早年經驗，她因為母親淪落所受的苦，以及她嚴格的宗教訓練，使她避開我們通常所謂的現實，依據自己對純潔的理解，重新塑造自己的生命，但是她的理解觀念不但與現實對立，甚至使周遭的現實力量都歸于無效。雖然理論上來講，紀德反對阿莉莎這種看來徒然而沒有自由的生活方式，并且加強隱藏在她的追求里的悲劇反諷意圖。雖然阿莉莎在最后時刻充滿了孤獨與絕望，《窄門》仍然是二十世紀精神生活最成功的小說之一。阿莉莎已經被后來的讀者所接受，在大家的眼中，她并不是一個心智錯亂、受折磨的精神病個案，而是一個勇敢的女主角，為了愛人熱羅姆愿意犧牲自己愛情的偉大形象。作為一個作家，紀德的成功在此處表現得很明顯，我們看見，那些可能不贊同阿莉莎行為的讀者，也都受了她的人格力量和她為自己選擇的孤獨到老所感動。

阿莉莎和熱羅姆所經歷的那種幸福，他們的愛，或者說他們的宗教信仰是那么的特殊，以至于在一起時，他們充滿了不安和罪惡感，甚至他們自己也無法解釋他們的罪。當阿莉莎說他們不是為幸福而生，她正沉浸在喪失自我的狂喜之中。整部小說，阿莉莎的經歷的是一種逐步放棄所有愛，所有心靈、精神、肉體的沉溺過程。她因為放棄自身的幸福而絕食，正如同《背德者》里的米修在沙漠里為了磨礪他的欲望而絕食。

三、神秘主義與愛情

到底有沒有這樣一種愛情，雖然毫無希望，但卻將它一直保持在心底；即使歲月的流逝，生活的瑣碎，也始終沒有把它忘記……在小說《窄門》中，作者把愛情里的神秘主義體驗推向了極致，講述了一段純潔炙熱、卻又因為宗教信仰而使雙方感到無限孤獨辛酸的愛情故事：

男女主人公熱羅姆與他的表姐阿莉莎青梅竹馬，情投意合。當好感出現時，兩個人偷偷地愛戀著對方，一心希望通過自己全部的純真與熱情，能使對方變成更加優秀的人。兩人從此自覺地披上苦行僧的袈裟，想著通過自己的默默“奉獻、犧牲”，來攀爬通往美德高峰的崎嶇“窄”道。隨著他們愛情的發展時，他們間通過書信交流，達到了精神交融愉悅、和諧的狀態，以至于雙方都無法忍受現實生活中不完美的產生。兩人的書信交流，使得心靈越是相通，生活相處上越有隔閡。

《窄門》中的阿莉莎是一個極度崇尚圣潔的人，而且這種圣潔是一種近乎神化的品質，進入天國是她所追求的唯一目標。也就是她對這樣一種純粹化道德的極度迷戀使她走向了神秘主義，走向了死亡。在描寫人物的內心活動中時，紀德引入了阿莉莎的日記這種敘事形式。通過日記，讀者可以感受到阿莉莎對熱羅姆深入骨髓的愛戀，然而在神秘主義和向往圣潔的心理的雙重驅使下她又不得不下定決心，抑制自己對熱羅姆的感情，甚至遠離他。阿莉莎苦苦掙扎于情感與信仰的矛盾之中，精神心理痛苦糾結，只能在日記中將自己承受的壓力和矛盾，將自己在絕望時對上帝的呼告用文字的形式抒發出來，日記成了阿莉莎唯一抒發自己感情的方式。日記中把阿莉莎的心理真實地反映出來，讓她的悲劇性結局存在著一種潛在的必然性。紀德也是想來表達，宗教極端化、對宗教訓導偏執的錯誤解讀是這場悲劇的真正根源。這是違背人性、制約人性的必然結果。紀德把《窄門》的創作意圖設定為：“對一種神秘主義的批評。”

結語

文學創作中，文本所描寫的愛情悲劇，大多都是因為兩方面的原因造成的，即人物外在的原因和主人公自己的原因。但是《窄門》中的愛情悲劇，以上原因都不存在，僅僅是因為追求一種神秘的宗教圣潔理想和錯誤的宗教觀念。兩個主人公所共同信仰和共同追求的宗教理想和宗教觀念，卻成為阻擋他們之間感情，讓他們無法跨越的“窄門”。最終導致兩人之間的疏遠和分開，兩人的孤獨痛苦，讓他們無法感受到人性靈肉交感的快樂，造成杰羅姆為自己深愛的人的孤獨離去而終身遺憾。在紀德的筆下，這好像讓人無法理解的事實，確又是那么的真實可信。

參考文獻：

1、張若名：《紀德的態度》[M]，北京：三聯書店，1997.

2、紀德：《窄門》[M]， 楊澤譯，臺北：書華出版事業有限公司，1975.

3、朱靜，景春雨：《紀德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