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馳老矣 西游休矣

車坤　朱海龍

周星馳的電影，伴隨了幾代人很多年，我基本都看過，很多不止3、5遍，很喜歡他那種自我欣賞的風格。對于觀眾或者影迷甚至評論人士給貼上的“無厘頭”喜劇的標簽，我一貫不以為然，仔細品味，他的作品，尤其是他參與編劇和導演并出演的喜劇作品，無論哪一部，都是“有厘有理”的。

等了很多年，終于再次等到了周星馳籌劃多年的新作《西游降魔篇》。

依然延續了最近這些年看電影的習慣，沒有看什么片花和介紹，也不想聽什么劇透和評論，就想在忘記世俗呼號和拋開先入為主的前提下，真實的感受一下故事的新引力和影像的沖擊力，切實體味每一部電影與眾不同的的那種新鮮。

影片剛剛一開始，我就心理咯噔一下，兩個字，怪哉。

這樣的開頭和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這樣的懸念和主角出場有些熟悉。不由得讓我想起那個形形色色人聚居的貧民窟，想起那些整日為生計忙碌卻無法保障自己生命財產安全的底層民眾；還有那些凡人的樸實、懦弱、市儈和愚昧。兩個字不太清晰卻浮現出來：《功夫》。

大約影片過半，心里又有了兩個字：可惜。

雖然扯上了“西游”的袈裟，戴上了降魔的“金箍圈”，但可惜的是，我看到的卻是一些尷尬的痕跡：一個底層民眾聚集的空間，無論是租客林立的坊間還是水邊的村落，一個充滿理想主義的外來人，無論是小混混還是除妖師，一個完善自我的精神追求，無論是一本《如來神掌》還是《兒歌300首》，一段艱難的自我救贖的道路，無論是破繭化蝶還是西天取經，一個非正常人能力能夠解決和降服的大魔頭，無論是火云邪神還是孫悟空，一個依靠神秘力量和宗教法力推倒完成的結局，無論是魔頭伏法還是妖怪皈依。總之，相似度太高了，我竟坐不住了，這骨子里難道完全就是魔幻版的《功夫》。

其實等到孫悟空跳出五指山大開殺戒起，我就知道一切皆無什么等待了，之后的影片除了特效鏡頭的堆砌之外，不會再有什么意外的驚喜了，心理游戲凄苦的依然涌出是兩個字“得道”。

那個具有高尚精神追求的屌絲除妖師，在經歷了種種危難和痛苦之后，終于在神的號召及宗教力量的召喚下，戰勝了自己戰勝了惡魔，拯救了處于悲慘境地的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們。最后，他不但救贖了自己，而且獲得了大智慧大勇氣的圓滿。如果這不是周星馳的作品，那么無論怎么看，這部魔幻版的《功夫》，用網絡的俗語，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屌絲羅漢的逆襲”。

除此之外，魚怪是沙和尚或者豬剛鬣是豬八戒，都已經不重要，其實就是為了展示特技制作的變化招數無所不能，與劇情的關系幾乎沒有一撕就掉，甚至除了兩個妖怪變人和人變妖怪的鏡頭之外，都可以被忽視。而黃渤是孫悟空簡直就是沒有必要，糟蹋了好演員和好角色。或者其實可以把他看做是被關在牢獄里的火云邪神，居然樣貌倒也還有些神似，最后依然是被一只“如來神掌”打得俯首貼地變回原形，或者說是現出了人的善良的本相。悲哉！

還好的是大嘴巴美女舒淇的表演，還是蠻討人喜歡的。尤其喜歡她那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很有魅力，說到人的心里。可惜美人遲暮，就是年紀明顯是大了。

很難說我是用什么心情看完這部電影的，巨大的心理落差，讓我忽視了影片的視覺效果和劇情沖突。影廳燈光亮起時，心里真的不是滋味。從1995年的《大話西游》，到2004年的《功夫》，再到2013年的《西游降魔篇》，18年經過了太多的時光。18年西天的真經雖然取回來了，但是周星馳卻孑然一人形單影只。

在《西游降魔篇》中，周星馳是在懷念1995年那個在菩提洞里頓悟的孫悟空，還是在回憶那個搶女生波板糖吃的小男孩。無論是時光穿梭500年還是18年，取經的依然是那個四人的團隊，可是周星馳的團隊呢，曾經的吳孟達、李力持還有谷德昭，都已離他而去，留給他的只有寂寞。也許只有寂寞才配得上周星馳這三個字。但是他太自我太個性了，也太孤獨太執拗了，他也許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重復，他走不出自己的影子。

在觀影的過程中，我也在反省自己的偏頗，其實重復自己也好，模仿過去也好，向經典致敬也罷，可能這些都是影迷或者觀眾喜歡這部電影的原因。因為他們看到了曾經的那個人的影子，聽到了曾經的那段旋律的回應，也體會到了穿越18年的那種揪心的感動。其實也許十位數以上的票房，說明了一切。

重復自己的應該大有人在，而模仿他人的也是不勝枚舉，周星馳不是圣人，也難以避免，雖然我可以不為它的十數億的票房所動，但是對于大多數影迷和觀眾而言，《西游降魔篇》還是有很多看點的，觀眾得到了自己渴望的，周星馳收獲了自己想要的，只有我這個想得太多的人，有一些落寞。顯然只是我對他有太多的希望和太高的要求了。

沒有好壞的評價，也沒有高低的分別。這就是一部電影，一個2小時的時空夢幻。只想說一句話：周星馳老了，他有點太孤芳自賞太獨自玩味，他有些許懷舊有些許害怕，害怕一萬年太久無法堅持，害怕現在太清晰太痛；而西游也可以休矣，取經的都是充滿罪惡的人，他們希望普度眾生但是是否能救贖自己呢？路在何方？其實，郁悶有，失落有，細想一下，也罷，也好。

幸好，還有18年前的那首歌，那首曾經數次讓我落淚的歌，在似曾相識卻又完全陌生的旋律里，我恍惚間，不知道誰是如來誰是悟空，也仿佛感覺佛就是我我就是佛。

在《西游降魔篇》亦或是《大話西游》穿越18年的取經路上，那西去的四個身影中，必定有一個就是我……

（作者車坤系陜西廣播電視臺影視娛樂頻道副總監）

（作者朱海龍系陜西廣播電視臺影視娛樂頻道欄目部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