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日,哈格爾登上了美國駐新加坡的新型“自由號”瀕海戰斗艦。這是這位美國新任國防部長首訪亞洲。一天前,他在“香格里拉對話會”上向亞太地區的國防部長承諾,美國會繼續推進“亞太再平衡”戰略,并詳細介紹了美軍為貫徹這一戰略而制定的軍事部署。
站在這艘部署在印度洋與太平洋樞紐海域的戰艦上。不知哈格爾是躊躇滿志還是強作歡笑。一個原先將戰略重心放在西半球,要應對中東問題、阿富汗問題、恐怖主義威脅,保護歐洲盟國等重要任務的超級大國,現在準備將其60%海上力量和60%本土以外的空軍力量部署在亞洲太平洋地區。以追求自己的利益、并宣誓要保護盟國的利益。可就像哈格爾自己說的那樣,這個國家的確越來越變得囊中羞澀,以至于他在“香格里拉對話會”上剛提出這一部署。就被當場質疑。俄羅斯國防部副部長安東諾夫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更是直接表示:“這不可信!”
“其實,不僅是與會專家。就連美國的盟友們也對此不敢真正地相信。美國會向他們說的那樣提供足夠的幫助。”新加坡政府高級智囊、國立大學亞洲與全球化研究所所長黃靖對記者說。美國“亞太”到底有多少分量值得關注。
60%海軍部署在亞太?
調入亞太海軍實增4%左右
按照哈格爾的軍事部署規劃,美軍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后,會將一部分陸軍調整到亞太地區,海軍第一、第三遠征軍以及美國陸軍第二十五步兵師重返亞洲大本營,到2020年,60%海軍力量部署在亞太地區。此外,還將把本土外60%空軍力量部署在亞太。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金燦榮教授接受記者采訪時說,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連續十多年下來,美軍四處動武,軍費持續增長,兩場戰爭耗費了美國6萬億美元。2009年,金融危機來襲,美國經濟受到重創,因此不得不調整戰略。根據這一《防務戰略指南》,美國軍費總額在未來10年里將減少4870億美元,平均每個財政年度減少500億美元左右;陸軍和海軍軍隊規模將減少十多萬人。“其中,海軍規模將減少10%,如果這樣算來,即使按照哈格爾說的將60%海軍部署在亞太,那也是減少了10%后的60%,也就是54%。”金燦榮算了一筆賬,“而目前,美國在亞太的海軍力量占其總數的50%,如此算來,未來7年,美國調入亞太的海軍力量只是增加4%左右。”
此外,去年,時任美國國防部長帕內塔首次提出的“亞太再平衡”戰略,其中提出將會安排更多的美國士兵到亞太地區進行輪訓。“這意味著,被部署到亞太地區的美國士兵不少是新兵蛋子,缺乏戰爭經驗。”金燦榮說,這意味著美國調至亞太的兵力遠沒有其所稱的那樣強。
當然,對此窘境,哈格爾也有他的解釋。他說:“我們會把好鋼用在刀刃上。”“可這基本不能讓人信服,沒有力量的投入是不可能實現美國所設定的計劃的。”金燦榮說。不過他也表示,不能因此而小看美國“重返亞洲”戰略意圖的堅定性,美國將戰略重心轉到亞太地區是大勢所趨,這里是世界經濟的中心,還有崛起的中國。“根據歷史經驗來看,美國一定會密切盯住實力位于自己第二的國家。”只不過美國目前的確遇到了太多的問題,讓它有點難以應付。
美武器部署大手筆?
“節約型防務”使盟國生疑慮
仔細研究哈格爾的演講,還能看到美國在亞洲部署武器的“清單”:強調美國的海洋遠征軍的第一、第三遠征軍以及第二十五步兵師重返亞洲的大本營海軍,增加兵力的輪流部署,承諾在新加坡輪流部署4艘瀕海戰斗艦,在澳洲達爾文港部署一個連,將F-22猛禽、F-35攻擊戰斗機部署在日本。
然而,哈格爾一個“龐塞”號的例子卻讓與會不少的專家再次有了美國是在辦“節約型防務”,對亞太未必真心的懷疑。在演講中,哈格爾稱,明年美國會在USS“龐塞”號上部署固態的激光,以應對導彈和無人機威脅等非對稱性威脅,而這也是目前應對此類非傳統安全最便宜的方式。而事實上,哈格爾的這種邏輯的背后是認為這是更加經濟實惠的防務策略。
記者查閱資料發現,哈格爾演講中提到的“龐塞”號其實已經是2.0版本。這艘制造于1966年的運輸艦被改造成今天浮動基地平臺本身就是一種求得經濟投入最低化的一種表現。此外,在“龐塞”號上使用的激光性武器的制造成本雖然是3200萬美元,但是其每次發射的成本還不足1美元。
一方面是對于未來武器的精打細算,另—方面,諸如F-22、F-35戰機在亞洲駐扎未必是有實際效果的“花瓶”。眾所周知,F-22是當今世界上最強的戰斗機,配備了AN/APG-77主動相控陣雷達、AIM-9X紅外線空對空導彈、AIM-120C/D中程空對空導彈、二維F119-PW-100矢量推力引擎、先進整合航電與人機界面等。其作戰能力為F-15的二到四倍。不過,F-22也是世界上最昂貴的戰斗機,每架將近4億美元的身價讓美國也不得不在2011年停止生產了此類機型。
雖然說美國將最先進的第五代戰機放在亞太以加強此類的防務,但是根據日美安保條約的相關文本和協議,駐扎在美國海外基地的飛機的運營和維護成本將共同承擔的原則,這架飛機的維護費難免有了美國之外的“買單人”。
此外,用一種合作的方式換來共同的責任在哈格爾的演講中也有了很多表述,但其中也有不少節約的字眼。在與日本修改防衛條約加強合作的表述中,哈格爾提到了用軍隊優化的方式去加強日本防務的合作,而在與菲律賓方面用長期的駐扎也變成了輪值的功能。雖然這里不能直接質疑美國“亞太再平衡”的決心和誠意,但是在合作的背后是否與美國“共擔成本”的懷疑難免要讓寄希望于美國提供“公共產品”的各國心里存有一層疑惑。
中美爭奪亞太利益?
美國的亞太盟國不愿選邊站
在“香格里拉對話會”現場,美國國防部長哈格爾和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戚建國的主題演講是與會國防部長出席人數最多的兩場發言。因為,正如越南總理阮晉勇在“對話會”開幕式上所說——“中美兩國是亞太地區最重要的兩支力量”。
“即使是美國在亞太地區的軍事盟國,他們也在經濟上依賴中國,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不愿意在中、美之間選邊站,而是往往采取兩頭下注的策略。”黃靖說。據統計,2012年,中國與東盟的貿易額已突破4000萬億美元,中國已連續4年成為東盟第一大貿易伙伴。可以說,兩者之間的利益密不可分。
與此同時,隨著中國實力的上升,周邊國家越來越不敢相信美國真的會為他們在與中國有爭議的地方動武。正如,俄羅斯國防部副部長安東諾夫接受記者采訪時說的那樣——“太平洋如此之大,有人卻說,他能夠保護太平洋上任何一個小島,這是不可信的。”
“而且亞太國家根本就沒有必要與中國作對,以韓國為例,它雖然是美國的軍事盟友,但是韓國政府已經認定中國未來會成為超級大國,地區的事務,以及未來韓國的發展都需要中國,因此,美韓同盟已經出現了部分松動。”金燦榮說,目前,韓國新任總統樸槿惠準備將中國而不是美國作為自己就職后首訪的國家,就是證明。“不過,估計考慮到盟友關系,最后總統還是選擇將美國作為首訪國家。”與會的韓國代表、總統府高級智囊李正民教授在一次會議發言上說,但是這已經體現出了韓國外交優先順序的可能變化。
據黃靖分析,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是希望依靠其亞太盟友的力量來實現自己在亞太地區的存在。美國由于沒有過多的資源能夠投入此區域,因此希望其他盟國來承擔一定的國際責任。但是東南亞國家希望美國增加投入,讓自己享受福利。因此,美國“亞太再平衡”戰略所謂的基石——同盟關系內部出現了猜疑的現象。這種情況下,這一戰略將會大打折扣。“這也是為什么哈格爾在“香格里拉對話會”上強調將會加大自身投入,增強同盟關系的原因,他是想讓盟友們信任他。”與會代表、中國社會科學院周琪研究員對記者說。
“而且,根據哈格爾對‘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新闡述,他也非常強調加強中美合作,因為他不想看到一些國家借中美矛盾來挑起爭端,以至于損害美國的利益。”金燦榮說。因此,“亞太再平衡”戰略能否按照美國的戰略意圖貫徹下去,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