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秋,正是忙碌時分,忽然接到地藏寺住持悟凡法師的電話,約我一同參加大開元寺落成開光暨明憨大和尚升座慶典。
大開元寺,原名開元寺,于唐開元年間敕建,距今已有1300多年歷史,當(dāng)年屬于皇家寺院,2006年被列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我的師父凈慧老和尚成為中興后的大開元寺第一任方丈,可惜老人家沒有看到寺院落成開光就圓寂了。
我與師父的高足明憨法師交往不多,只知他不善言辭,書法很好,過去師父出書,大都是他來寫書名,因此,不少信眾以收藏他的墨寶為榮。多年前,曾有朋友隨口向他求一幅《心經(jīng)》,明憨法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好,好……”過了幾個月,朋友見到明憨法師,想起此事,就問:“法師,您給我寫得字呢?”他依然雙手合十:“好、好……”我在一旁忍不住開玩笑:“法師成好好先生了……”明憨法師照樣笑容可掬:“好、好……”師父臨行前將大開元寺的重擔(dān)交給他,其中深意不可言喻。
念起往事,不由五味雜陳,我們當(dāng)即決定,在網(wǎng)上訂周五晚七點去邢臺的高鐵車票,次日上午參加慶典,下午五點多便可返回北京,原想這樣就可以了,卻不知一波三折才剛剛開始。
先是因為周五出行的人比較多,從北京直達邢臺的高鐵沒有票了,于是接受建議,買直達保定的票,上車再補票到邢臺。不料想,周五傍晚嚴重堵車,公車私車,密密麻麻,近乎水泄不通,盡管悟幾法師和我都是提前兩個多小時出的門,可是,當(dāng)我們拎著大包小包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火車站時,仍然晚點了十多分鐘,火車開走了……
這趟車耽誤了沒關(guān)系,耐煩做事嘛,咱改簽去。然而問題又來了,改簽也只能到保定,好說歹說,或許是我們沒有說清,也可能是工作人員沒有聽清,兩個小時過后,上車時才發(fā)現(xiàn)目的地是石家莊?!霸趺崔k?要不要在石家莊找車連夜趕過去?”“最好連夜去,明天清早萬一遇到其他事情,就耽誤了。”“好的,我來想辦法?!笔畮追昼姾?,石家莊的居士魯宗鈺從睡夢中被我的手機鈴聲喚醒,開車與我們一道去往邢臺。
夜過子時,高速公路上十分安靜,偶爾行駛過車輛,燈光分外耀眼,雖然如此,悟凡法師還是不時的叮囑:“從容些,注意安全”。大開元寺慶典活動接待負責(zé)人明影法師幾次打電話詢問:車到了何處,一共幾個人?住宿有什么要求?悟凡回答:“三個人,沒有任何要求,隨緣住下便好,你早些休息,不用等我們?!?/p>
時近凌晨兩點,一行人才趕到了賓館,與等候多時的明影法師聊起今天的經(jīng)歷,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明影法師說:“擬定參加活動的嘉賓是四百多人,結(jié)果來了一千四百多,接待的人員不夠,房間也不夠,有幾位朋友,因為我們工作不到位,一著急當(dāng)下就回去了,真是抱歉。”“阿彌陀佛,無處不是修行,我們?nèi)藷o所謂的……”明影法師笑了:“你們幾位是好事多磨,賓館剛剛協(xié)調(diào)出一個大套房,留給了遲到的人。如果你們來早了,不但住宿不好安排,我也沒有時間和你們在一起聊天,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p>
一夜無話,早上不到七點來到大開元寺,只見人潮涌動,摩肩擦踵,中國佛教協(xié)會會長傳印老和尚、副會長心澄法師、純一法師、正慈法師,咨議委員會副主席無相法師,還有我熟識的明海大和尚、明憨法師、明月法師等諸山長老以及各地居士上萬人齊聚于此。法會在大雄寶殿隆重舉行,現(xiàn)場妙相莊嚴、梵音裊繞、香煙彌散,忽然間云破日出,閃著白光,柔和渾圓,仿佛八月十五的月亮一般,一時信眾雷動,魯宗鈺對我說:“快看,明月于斯處!”這后五個字原是我應(yīng)囑為明憨法師升座擬就的嵌名賀聯(lián)上句,下聯(lián)是:“憨山在此間?!泵骱?、明月都曾是凈慧老和尚左右的愛徒,憨山則是明代禪林的一代大師,他的《醒世歌》流傳頗廣,其中有幾句我記憶猶新:“謹慎應(yīng)酬無懊惱,耐煩作事好商量。世事由來多缺陷,天自從容定主張”。
返京途中,想起這兩日的因緣,我不免感慨萬端:“明月不僅僅在天上,憨山大師也不僅僅在過去?!蔽蚍卜◣熜α诵Γ磫柕溃骸笆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