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陪著這樣地走

杳然，你一定不知道我會寫一篇文章給你吧？也是，你平時總是嘲笑我，笑我傻，笑我笨，如果你有一天能看見它，我都不知道你會是什么樣的表情，一定又會大呼小叫：“寫的什么啊……我有那么壞嗎！！”

[一]

剛剛轉學到新班級的時候，老師安排我和你坐在一起。臨走時還拍拍你的肩膀，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一眼，“要好好照顧新同學！”你一臉“交給我你放心的表情”，對老師揮了揮手。

事實證明，老師的這個決定是多么史無前例的錯誤。

呃，你開始表現得相當靦腆，我也相當靦腆，當然，我不曾了解你的厚顏無恥，你也不曾了解我的輝煌戰績，以至于我們最開始的對話弱智到——

“你在這里吃得還習慣嗎？”你問。

“挺好的，謝謝啊！”我答。

“沒事，都是同學，有不適應的地方和我說啊！”

我當時心里感動得稀里嘩啦，這哥們兒的人品，沒話說！！以后一定和人家好好處，千萬不能欺負人家。

但經歷了一個星期，我真心為我當時年幼無知的想法感到可恥。

[二]

時間久了，你就不是你了。

某天，你領著一哥們兒從我眼前晃來晃去，走過去，又返回來。我就想你這小子肯定又要……

果然，你一臉諂媚地對我說，“妞兒，你長得真漂亮。”

我挑了挑眉，里面有詐。

你對旁邊的男孩子說，“看！我同桌漂不漂亮？”一副暴發戶炫耀小妾的嘴臉。

“漂亮。”那男生竊笑著說。

“這就對了嘛，我就喜歡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說完攬著你的哥們兒，裊裊地離去。

留我在原地滿臉黑線，想掐死你……

[三]

正在上晚自習呢，你不時地回頭看看我，我把筆放下，“你想干嗎？”

“沒事，我就是看你臉蛋兒白里透著紅的真好看。”

我微微紅了臉，似是要映襯你剛才的那句話。

你又故作迷茫狀，“為什么我每次見到它都有停下來的沖動呢？本山大叔的小品里怎么說的來著，我把猴屁股當紅燈了！！”說完，你異常猖狂地笑了。

杳然，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一個詞叫“欺——人——太——甚——”？

自此以后，每次你夸我，我就當耳邊放了個屁，無聲屁，每句好話背后都是陷阱，老師講的什么先揚后抑你倒是用得挺好。

[四]

你這么欺負我，我表面上做到了云淡風輕。老師曾經和我說過，別人越惹你生氣，你就越不能表現出來，要不然他該總是欺負你了。但是，我都不理你了，你怎么還總是欺負我呢？

有一段日子，真是恨你恨得牙癢癢，做夢夢見我拿著那本大的《新華字典》朝你頭上悶去，你邊躲邊求饒，“我不敢了，再也不欺負你了！”夢里我那個威風啊，你那個無能啊。

第二天，我聲情并茂地向你講了這個偉大的夢，重點突出了你的抱頭鼠竄和我的威風凜凜。

你聽完后，特別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孩子你看奧特曼看多了吧。”

說完又捋了捋你額前的幾撮頭發，“像我這么風流……”

“滾！”又來了。

[五]

其實，你除了嬉皮笑臉沒皮沒臉外加二皮臉之類的，也還算是個積極向上的五好青年，盡管我百般不承認，你確實也算是帥哥一個。晚上在宿舍，咱們班的好多女生都在討論你，每到這時我都蔑視她們，“哪里長得好看了，黑煤球似的。”其實你不知道，說那樣的話，我的心里是有一點點緊張的，有一份小女生的虛榮，我對大家那么地喜歡你毫不在意。

只不過是，我心虛。

你的成績那么好，每次我的成績不是第一名的時候，光榮榜上總是你的名字。我總憤恨地想，下次一定超了你。但有時候看著我們兩個的名字安安靜靜地排在一起，心里總還是有幾分竊喜，真想讓時光就這么靜靜地流淌下去。

[六]

你讀過的書很多，整天有事沒事都喜歡教育教育我。談三國的時候，我說我喜歡劉備，德才兼備。你說也就你們這些小女孩兒才喜歡劉備，你說你崇拜曹操，你說那才是英雄！亂世奸雄懂么！

你告訴我女孩子不能總看言情小說，嬌氣又沒營養，應該多讀讀詩詞，于是我就在你的影響下看了安意如、白落梅的很多書。

有一陣子，我瘋狂地迷戀那首《錯誤》。

那天晚自習，我滿心歡喜地給你讀這首詩，“你打江南走過，我的容顏如蓮花般凋落……我嗒嗒的馬蹄是個美麗錯誤，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我期待著你能說點什么來配配當時這個景，誰知你回頭不解風情地來了一句，“閑得難受吧你，大晚上的你煽什么情？”

[七]

快要升高三了，你開始變得沉默了起來。

開始我以為是學習壓力，畢竟上高三了，同學們都知道著急了。可是你竟然開始不認真學習，那次月考，你甚至出了年級前30，你不再欺負我，眉頭總是皺著，仿佛變了一個人。

面對這樣的你，我開始不知所措，偶爾我給你講道數學題，你也聽得心不在焉，講完后，你甚至還生硬地和我說謝謝。

你到底怎么了，這樣的你讓我感覺自己和你的距離很遠很遠，我不敢問你發生了什么事，只能獨守空城，小心翼翼。我想，如果你足夠信任我，總有一天你會告訴我的。

我開始意識到這就是喜歡吧，會為你的不開心而難過。

我真的開始手足無措，面對這樣的一個自己，面對這樣的一個你。

[八]

后來班里組織去爬山，你同樣悶悶不樂，爬到山頂的時候，我看到你站在那里，背影落寞，那一刻，真的仿佛周圍所有的景色都落寞了起來。我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心里不痛快，就喊出來啊。”我輕輕地說。

你愣了一下，看向我，我莫名地心虛。“一——二——三——我喊了啊！”我沖你一笑。你也輕輕地一笑，“啊——”你喊得很大聲，引得周圍同學都看向我們，然后，他們也都像我們一樣，大聲地朝山下喊。

后來，你坐在那里，眼睛看著山坡上的松樹，對我說了困擾了你那么久的事，你說你想去學播音主持，你說你很喜歡在舞臺上表現自己，你說那是關乎你夢想的事。你說你很害怕，你爸媽老師都反對你，你怕你將來學不出成績來被所有人恥笑，你怕你從此會被淹沒，你對你不確定的未來感到恐慌。

我能感受到你深深的無力和恐懼，可我卻無能為力。

[九]

我想了很久，才敢開口對你說，杳然，你知道我們青春最大的好處是什么嗎？就是我們敢于說出夢想這個詞。如果你對于自己堅持的夢想都畏首畏尾，那我們還能堅持什么？帶著夢想前行，一定會充滿力量的，如果你不知道該怎么辦，那就風雨兼程地趕路吧，當有一天你站得夠高，世界總會看得見。我不能給你引導，但我會給你向上的熱情和信心。

我們坐了很久，直到最后你把頭埋進臂彎里，哽咽起來。

你是這樣的一個男子漢，很要面子的，我故意別過頭去，良久，聽到你輕輕地說，謝謝。

下山的時候，你的心情好了很多，“誒，剛才的事情不許說出去啊！”

“啊？我晚上飯還沒吃呢……”

十

拍照的時候，我們十幾個人分散著坐在臺階上，一級一級地散坐著，你坐在最后面，我看你在那里，剛想過去，轉瞬又覺得這樣太刻意，便坐在了最前面。

我坐在前面，問了一下后面，“我這樣不會擋著你們吧？”

“不會。”后面同學善解人意地笑笑。

“擋著我了！！”你在后面大叫起來。

你跑到前面來，把我趕到后面，到了最后一級臺階。

你略帶緊張地看向我，輕輕地牽起我的手，“這里，才是你的位置。”

我的為什么心狂跳起來？

編輯/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