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醫生日記：馬還是斑馬

Sanford J.Brown

如果每次老年人告訴我他或她感到疲勞時我都能得到1美元，那我現在肯定都是高稅級納稅人了 (譯者注:醫生掙得錢越多，交的稅越多)。76歲的埃倫在年度體檢中的主訴是乏力，于是我讓她體檢時除了做全血細胞計數和化學檢測外，還做了促甲狀腺激素檢查。每項結果都正常。

1周后，埃倫來電話說癥狀加重了，每天低熱、食欲減退、乏力且關節疼痛。我讓埃倫來復診，并針對這些主訴進行了各項檢測:類風濕因子、抗核抗體(ANA)、紅細胞沉降率、Lyme滴度、血和尿培養。

檢查結果讓我吃驚，紅細胞沉降率90 mm/h、ANA陽性。于是我告訴她:“埃倫，你患某種結締組織病，診治此病超出我的專業范圍，所以我需要打電話咨詢風濕病專家。”我給她用了低劑量的強的松，并安排她做腹部CT以排除隱秘的惡性腫瘤的可能，并說我一會再跟她討論她的病情。

風濕病專家杰克通過電話給了我一些意見，建議再做幾項檢查以排除Sjogren綜合征 (Sjogren綜合征又名干燥綜合征，是一個侵犯外分泌腺為主的，以口、眼干燥為常見表現的一種系統性結締組織病)及硬皮癥，并建議做抗DNA-Ab和血清補體C3和C4以確定是否為在老年中并不多見的狼瘡病。埃倫在等待做CT時出現了暈厥，急診室血化驗結果表明血小板為35×109/L。急診科醫生湯姆告訴我:“靜脈補液后她好多了，是否還要做CT?”

我突然意識到埃倫血液中或許含有抗血小板抗體，她很可能是得了狼瘡病。于是我說:“先不做了，給她口服60 mg強的松，送她回家吧。”

杰克建議在她的血小板上升、出血風險減少之前要持續服用高劑量的強的松。他說:“在未發生出血的情況下，若患者血小板不低于 (10～20) ×109/L，我們就不用太擔心。”為了保險起見，杰克還建議將每天的強的松分3至4次服用。

過了幾周，埃倫好多了。關節不疼了，發熱減輕了，她的精神也慢慢地好起來了。2周后她的血小板升至65×109/L，第3周血小板升至正常范圍，血沉降至5 mm/h。上次就診時她非常高興，說食欲好多了，體質量也增加了7磅，但稍后又說:“不過，布朗醫生，我口腔里生了好幾塊瘡，可疼了。”

我說: “讓我看一下。”看到她的鵝口瘡很嚴重，“埃倫，我們可以逐漸減少強的松的用量了。如果東西都不敢吃，好食欲又有什么用呢?”

后記:這篇日記分享了布朗醫生為患者診治的全過程。主訴疲勞引起了他的注意;體檢項目結果正常不等于安然無恙了;癥狀加重后，做了相應的檢查;告知患者自身專業限制，得到患者的信任和配合，真誠是策略也是品質;求助專家得到指點，診治及時使患者獲益;謙虛才能學到東西，從會診中學到:用什么藥，多大劑量，用藥風險和判定標準。內涵源于教科書也源于經驗，而經驗更寶貴。診治需要知識也需要靈感，即不固化而靈活;用心思考才能恰到好處，成長自己。依據癥狀和體征選擇檢查項目、依據臨床表現判斷是否要減小藥物劑量;從話語中我們感受到了布朗醫生對患者的體貼，診治有知識技能的含量也有品格的含量。無疑，布朗是位合格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