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高貨幣化問題難解

今年以來廣義貨幣供應量（M2）增長比較快，3月末已經突破100萬億元，達到103.6萬億，同比增長是15.7%，引起社會各方面的關注。

中國的高貨幣體現了三個基本的失衡。第一大失衡是虛擬經濟惡性膨脹。貨幣金融幾乎所有的指標都超過實體經濟的指標。一季度數據顯示，M2增長超過6%，銀行信貸增長超過12%，社會融資總額增長超過50%……但企業的利潤在下降，財政收入增幅在下降。

第二大失衡是信貸資金在銀行金融體系內部空轉的現象非常嚴重。有人問，銀行資產130億現在在做什么？其實，銀行資產一半是非信貸資產，這些和實體經濟沒有關系，他們都是買債券、央票、同業拆借等等。我稱之為“貨幣金融體系內部空轉”。看著很熱鬧，但實際上是疑難雜癥，要出大問題。

另外，第三個失衡就是我們現在的杠桿率飆升得非常快，尤其是地方政府，現在很多人都在唱衰中國，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地方負債。地方債務，有的統計數據說是12萬億，銀監會說只有9.3萬億，海外有人估算是23萬億。雖然每個人的口徑都不一樣，但負債率確實是在大幅度飆升。

造成這些問題的原因非常復雜，但有兩點比較明確，首先，這些年人民幣單面升值預期，導致中國外匯占款增多；其次，2009年應對金融危機的政策，用藥過猛，有人說，是藥三分毒，在我看來，我們這個藥起碼七分毒。

高貨幣化后果嚴重，在中國來講，有三個后果需要高度關注。第一，高貨幣化的結果不是通脹，就是資產債務膨脹。并且不能排除兩者同時發生的可能。中國的CPI指標不能完全反映通脹的問題。CPI在下降，但老百姓卻感覺我們的生活成本、教育成本、醫療成本、住房等都在不斷增加。同時，中國的資產價格泡沫也不容小覷，這幾年，股票、房地產、大蒜、黃金都在中國經過多輪炒作。高貨幣不是通脹就是資產價格泡沫，全球是這樣，中國也不例外。

第二個嚴重后果就是貧富分化。高貨幣化的一個突出表現就是虛擬經濟和實體經濟嚴重分化，最根本的麻煩就是造成貧富分化。中國這些年貧富分化最主要的原因是房地產泡沫。

第三個后果是實體經濟生產力下降。如今，就連美國奧巴馬都在講要制定國家計劃重整生產力，這說明現在大家都沒有興趣去做實體經濟。麻省理工學院的院長曾說過，美國現在麻煩了，美國最優秀的人才都不愿意學習工程和數理化，都去學MBA和金融了。中國也一樣。這對全球的影響都非常巨大。

高貨幣是個疑難雜癥，怎么解決，我也沒有好辦法。如今，不只是中國，全球經濟都陷入了高貨幣化難題。我們所謂“高貨幣之謎”核心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們過度依賴美元。中國作為經濟大國和人口第一大國，這么龐大的國家，必須占領全球金融的制高點，享有全球金融的話語權，關鍵還是推進人民幣的國際化。

另外，我的一個建議就是，整個宏觀經濟政策應該從管理和促進增長，根本性的轉變為管理和促進轉型。管理和促進增長比較容易，過去我們的宏觀經濟政策，不管是貨幣政策還是財政政策，總體來講是個管理增長的政策，經濟一旦下滑，政策馬上就放松，也就是我們常講的“三依靠”模式，即增長靠投資，投資靠信貸，信貸靠貨幣。所以穩增長就是要穩投資，穩投資就是要放貸款。這個邏輯非常清晰，但問題也很大，如今中國這么多產業都在產能過剩。面向未來，中國的根本問題是如何管理和促進轉型，這個事情就沒那么容易，中國整個政策的思維方式和工具都需要進行根本性的調整，迎接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