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句就是造謠

老圣恩發下來一張語文測驗卷，最后一題是看圖寫話。畫面上一個小男孩站在濕淋（lin）淋的地板上，伸手關水池上方的水龍頭。老圣恩這么寫：

“有一天，小明看到洗手池旁邊有一些水。他想，這是誰弄下來的水啊？然后，他拿起旁邊的tuo把，把水吸掉了。老師看到了，夸他真guai，同學們說他品de真好。\"

還有個小朋友寫：小河里的水快干了，小明跑去打開了水龍頭，給小河放水……

另一個寫：有一天小明去釣魚，挖蚯蚓（qiu yin）做釣餌（er），可是手臟了，就打開水龍頭洗手，結果水開得太大了，濺（jian）了一地……

結杲老圣恩被扣了六分，另外兩個扣了五分。老師的紅字批注：不符合圖意，因為小明的一只手放在水龍頭上。

晚上訂正考卷，老圣恩愁（chou）眉苦臉。媽媽拿過考卷看，盯著老師的紅字批注一籌（chou）莫展。老圣恩逮（dai）住機會感嘆：呵，還作家呢……

真的啊，還作家呢！當“看圖寫話”也非得有標準答案時，作家也不能拿語文怎么辦。“要我看，你那兩個同學比你有想象力……\"媽媽轉換頻（pin）道。

“可是他們也扣了五分呢！\"老圣恩不服氣，更為訂正考卷發愁。

“不用訂正了，我看你寫得還行……\"媽媽鼓勵。

“真的啊？！”老圣恩狐疑（hu yi）地抬起頭，瞪大眼，繼而又泄氣道，“不行，老師會罵我的……”媽媽裝作沒聽見，恨不能變身隱形人，將老師的批注給抹去。

老圣恩的語文家默作業，最后一項是挑一個詞造句。跟看圖寫話比，造句可簡單多了，還能自由發揮。看看她的同學們是怎么造句的——

陸陸續續——我的爸爸陸陸續續地回到了家。（老師評語：你到底有幾個爸爸？）

又……又……——我的媽媽又胖又瘦，又高又矮。（老師評語：你媽媽到底長什么樣？）

難過——我家對岸的河很難過。

原來——他原來是我爸爸。

“不會吧？那是你編出來的！”媽媽看老圣恩邊說邊嘎嘎笑的壞樣，立馬表示了懷疑。老圣恩哈哈笑著承認，以上幾個的確是她哪里看來的。“但是，”女也強調，“我們班里同學的造句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說來聽聽。”媽媽央求。

“比如‘無緣無故’造句，趙欣潔這么寫：‘昨天晚上我媽媽無緣無故地打了我一頓。’陶老師批語，畫了一只烏鴉。我給它畫配音：啊！啊！……”

“還有一次用‘著名’造句，王舒婷寫：‘著名就是大名鼎（ding）鼎的意思。’結果老師說：‘王舒婷，你怎么給我造這樣的句子？造句就是造句，不是解釋詞語的意思！’到了第二、第三天還是這樣，她用‘尾巴’造句：‘很多動物都有尾巴。’陶老師發飆（biao）了，指著王舒婷說：‘不許這樣造句，否則罰（fa）你明天寫十遍造句！’……”

老圣恩講得剎不住車，媽媽笑痛了肚皮，一邊泡茶的爸爸丟下燙手的茶壺急著摸耳朵。老圣恩對現場效果很滿意，一轉身回去寫自己的造句。

半盞（zhan）茶的功夫，書房傳來喊話：“媽媽，我用哪個詞造句啊？”

“隨便挑一個。”

“挑不出。”

“那就點兵點將。”老圣恩平日拿不定主意就口中念念有詞：點兵點將，騎馬打仗，有錢喝酒，沒錢滾蛋！——最后一個“蛋”就是選擇。她如法炮制，選中了“無聊”。

“不行，我不想用無聊造句，因為我現在就很無聊！”

“那你就寫：我做功課的時候感到很無聊。”

“不行，老師要罵的！”

得，又是老師要罵！

泡茶的爸爸發話了：“搞什么，造句就是造謠，隨便寫一個就是！”

老圣恩舉棋不定。

“那就‘無聊’的左邊一個。”媽媽替她拿主意。

“‘無聊’的左邊是‘心事重重’……”老圣恩嘟囔（dunang）著繼續愁苦。

“我作業太多，心事重重；我心事重重地寫作業。”媽媽脫口報出兩句。

“不行，不能這么寫！”老圣恩斬釘截鐵。

“那要怎樣寫？”媽媽怒起來——要是造句也有標準答案的話，那可真要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