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迪走向工地是沒有辦法的事,口袋只有二百塊,怎么回家過年。
老板,這里有工做嗎?恩迪問。
有,你能做?老板說,看你細皮嫩肉的。
恩迪拍拍胸說,能,在大學里體育是強項。
老板為自己的猜測高興,說早看出你是大學生,這里的苦活你干不了的。
恩迪說不見得吧,做工就是肯出力,哪有做不來的。
老板望著恩迪,說你做不來就是做不來,光有力不行,還要有韌性。
恩迪說你憑什么說我沒有韌性,這樣,我試一個月你看。
恩迪的意思做完一個月后,有錢回家就可以了,其它的事以后再說。
其實,老板也猜測到恩迪的想法,看恩迪那多少有點傲的樣子,就知道想做苦工也是應急的。不過,老板想恩迪算是會說的人,不如派個追債的活,成或者不成,都沒有多大的關系,現在追債是最棘手的,成功率很低。
老板于是說有一筆債務,你敢去要嗎。
恩迪想都不想便認下了,說行呀。不過先付五百塊交通費。
老板想不到恩迪來這一手,但事已至此,也不好說什么,拿出錢來讓恩迪把身份證留下。
恩迪有了錢也來了興趣,根據老板的描述,來到欠債人的公司。
恩迪正想往里走,門前保安的眼神牢牢地盯住了他。
看來這樣進去是不可能的,恩迪想就是能混進去,也不能追回錢。恩迪懊惱地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真是豬腦子。
恩迪只好返回工地,問老板真想追回錢嗎。老板說,笑話,不想追回錢,干嗎請你去。
恩迪說,行,但是老板你得配合。老板說,好,一切聽你的。
接下來的幾天,恩迪沒有再去欠債的公司,而是跑到市政府里,裝成辦事的模樣,頻繁地出入市府大樓。在進出的過程中,恩迪都與碰面的人笑臉相迎。
恩迪的行為讓人對他的身份毫不懷疑,畢竟市府里部門太多,科室太散,人員的流動性又大,加上恩迪文雅形態酷似官員,大家都以為恩迪是剛調入市府里的人。
其實,恩迪在市府大樓里也不瞎逛,走到每個部門,都記住公示牌上部門領導名字和工作范圍。
晚上,恩迪打開電視機觀看本地的新聞聯播,關注市府的近期報道。
幾天的時間,恩迪的心思沒有白費,他根據老板傳來的信息,在市府大樓與欠債人趙總碰了幾次面,
老板的消息還是蠻靈通的,知道趙總到市府跑項目。恩迪與趙總碰面,目的就是讓趙總產生誤會。
這一切準備就緒,恩迪直接去趙總的公司進了他的辦公室。
趙總你好,恩迪開口一笑,招呼著。
趙總看著恩迪說你這是——因為有了幾次碰面,趙總的態度和藹,氣氛自然也不錯。
緊接著,恩迪漫不經心地閑聊。恩迪聊的話題都是從市府大樓里看到的,還有從本地新聞里聽到的。
趙總讓恩迪說得云里霧里,不過,他對恩迪也不敢小看,因為,恩迪話題跟市府的情況吻合。
兄弟這次來是——趙總終于忍不住問。
這時,恩迪也把話題轉入正題,說趙總,我朋友的錢存你這里很久了。恩迪邊說邊拿出欠條的復印件。
趙總聽到這里,臉上露出不快,但也不敢過多地為難恩迪,只是擺手示意他出去。
恩迪毫不在乎地看著趙總,臉上始終掛著笑容,說趙總,差點忘了,這是我的名片,以后有事找我。
趙總一看名片:孫樹利。臉上的不快倏然散去。因為,孫副市長全名叫孫樹權。
不過,趙總不愧是商場老手,心眼活泛得很,試探著問,老弟是源程縣人?
這時,恩迪收斂起笑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臨出門,恩迪隨口說出孫副市長的家鄉話。
很快,老板收到了趙總的欠款,恩迪也拿到了傭金。
恩迪跟我喝酒時,說起這次成功的追債,情緒高漲說要開個追債公司,想邀請我參加。
恩迪說他知道用官場造勢比什么都強的道理,如果,再有記者的筆桿助陣,那就是如虎添翼。
我是記者,但是聽恩迪的言辭,心里總有一種澀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