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睡著了。媽媽還在給我唱歌。爸爸還在不停撫摸我。
爸爸買來很多書籍,抱著媽媽給我一天講一個神奇故事。
媽媽買來很多音制品,抱著爸爸一天給我唱一首好聽的歌。
我知道了,晚上,閃爍的星星簇擁著美麗的月亮,白天,藍天白云陪伴著溫暖的太陽。
每一次爺爺奶奶來,每一次姥爺姥姥來,都像裝滿食品的運輸汽車,撐著我不知吃什么好。
那幾天,爸爸不給我講故事了。回來一天不說話,只聽到他在陽臺上刺啦刺啦吸著煙。那幾天,媽媽不給我唱歌了。回來一天不說話,只聽到她在桌子旁噼啪噼啪敲打鍵盤。
很久很久爸爸說,公司破產了。
很久很久媽媽說,我們房子貸款怎么辦?我們汽車貸款怎么辦?我們孩子怎么辦?
爸爸緊緊抱著媽媽,卻對我發誓,面包會有的,面包會有的。
媽媽在爸爸懷里說,有一塊面包先給誰吃?爸爸說,先給你吃。媽媽拍拍我說,不,給孩子吃!我突然想起來,在大學校園一處花叢里,他們也說過這句話。那時候花香鳥語,微風輕拂,美極了。
姥爺,總在嘮叨:我結婚的時候,和你姥爺的爸爸媽媽住在一間房里,我們在屋中搭個吊床,一樣過日子。
爺爺,總在埋怨:哼,那時候有錢都買不上自行車,現在倒好,沒錢卻開上了汽車。
姥姥,天天總抱著媽媽摸著我,樂得我合不上嘴。
奶奶,天天小心翼翼幫媽媽打開車門扶媽媽坐進車里,怕汽車是紙糊的,怕車里的響聲驚動我,把我愛吃的食品,塞在媽媽的嘴里。
可是,爸爸媽媽的耳朵,總堵著手機和別人說話,東躺西歪忘記我的存在。
有一天,爸爸突然喊道,我們有錢了,我們有錢了。媽媽也喊,我們有錢了,我們有錢了。
沒勁。錢是什么東西?
從此,爸爸媽媽一天到晚就這一句話。我踹媽媽肚子,我抗議。
后來,聽不見爸爸聲音了,總聽見媽媽的抽泣聲。我不敢踹了,怕有一天聽不到媽媽的聲音。
這天,爸爸媽媽突然打起來了。爺爺奶奶,姥爺姥姥,街坊四鄰都來了。
天啊!
爸爸媽媽準備不要我來人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