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產性收入,俗稱“錢生錢”,即人們把手上的余錢重新投入市場,讓財富在流通過程中獲得自我增值——房租、利息、分紅、買賣差價就是這種增值的具體表現形式。
按照西方發達國家的情況,在一個運行良好的市場經濟大環境中,會有較為多樣的投資理財渠道,讓老百姓獲得各種“財產性收入”。
一個奮斗了10年的三口家庭,擁有十幾萬或幾十萬的存款并非難事,如果是高級白領或民營小老板,幾百萬甚至近千萬的身家財產也不少見。
不過,問題在于,中國投資環境過于跌宕起伏,讓所謂的“理財”變得困難。曾經的股票“牛市”,如過山車一樣跌到谷底;曾經平平淡淡的樓市,又如火箭一般突然飆升到頂峰,幾乎全是突如其來,無從預判。
其它投資理財渠道,如銀行理財產品、文化藝術收藏品、黃金、期貨,可謂各有各的門道,有些甚至“水深得很”。平民百姓要去趟渾水,不死幾億腦細胞恐怕都難有收益。廣大市民,應如何在各種投資渠道中摸爬打滾,讓辛辛苦苦打工、經營賺來的積蓄保值升值,獲得所謂的“財產性收入”呢?
股市:一蹶不振
2000年,青島的王先生開始炒股,那時的股市,可謂一路向好,節節開花,王先生的十幾萬元投進去,在幾年之內就升成幾十萬、上百萬的資產。到了2007年的股市高峰,強大的“牛市”更是使王先生的家庭資產變得極為可觀,買房、買車完全不在話下。
“當時,人們充滿幻想,覺得股市一定會就此高歌猛進下去。”在這種氛圍之中,王先生并沒有產生多少警惕感。
王先生有不少朋友是做海外貿易的,他們經歷了1997年金融風暴的大起大落,深知資本市場的風云詭異,當時就勸告王先生:見好就收,不要過于貪心。可是王先生的太太認為股市一定沒有問題,反對將錢抽出來。就這樣,王先生錯過了一次全身而退的機會。
2007年下半年,股市忽然大崩盤,所有人措手不及,都傻了眼。看著自己的幾萬、十幾萬、幾十萬“一塊一塊”地蒸發,包括王先生在內的大部分股民被傷得體無完膚,王先生的家庭財政狀況從此嚴重縮水,一蹶不振。
“看著錢蒸發的速度,真的讓你非常心痛。人心的貪欲占據了意識,之前根本沒有時間去冷靜考慮。只有那些經歷過1997年金融風暴損失的人有刻骨銘心的經驗,然而我們這些人都覺得股市會一直好下去。”
相比之下,廣州袁松榮先生在股市中的損失就小得多。在牛市轉為熊市、從6124點到1664的暴跌以后,股市開始反彈,這個時候,袁先生認為“熊市”應該已經結束,立即投進10萬元,隨后股市果然繼續向好,漲到3300點,袁先生立即放出,賺了好幾萬,沾沾自喜。
“輸錢皆因贏錢起。”袁先生說,當時他因為賺到了小錢而信心倍增,到3100點時再次投放十幾萬,誰知股市不升反降,直線下滑,一直到現在還維持在低點。“我現在虧了一兩萬以及利息。”
他的損失算幸運的,從2007到2012年,中國A股市值共蒸發24%,股市被普遍質疑為“圈錢運動”。當然,中國的幾乎所有股民也都在懷念著“6124”這個經典數字,只是,“有多少點可以重來,有多少人愿意等待?”人們用改編的歌詞來調侃著股市,并永遠與它保持了距離。
樓市:步步高升
袁先生的家庭總資產接近千萬。他的主要資金不投在股市,而在房地產。
從15年前開始買進第一套并非用于自住、而是用于出租的房子開始算,至今他已擁有四套房產。房產就是他的全部身家。
1997年,他在廣州的偏僻郊區買下一套78平方米的新房,從1997年到2004年,這套房子一直出租,租金僅為900元上下。“1997年到2003年,樓市都是隱隱下跌。”
感到租金上漲無望的袁先生,在2005年將房子賣掉,然后在廣州的老城區買進了一套又殘、又破、又舊的二手房。他的想法是等待拆遷。當時廣州政府對居民給出的拆遷補貼已經升得相當高,不少居民都希望自己的老房子“被拆”。
然而,拆遷沒有等來,等來的卻是房價的猛漲,讓袁先生欣喜萬分。2005年到2012年,這間又殘、又破、又舊的老屋的價格飆升四倍,而那個位于新區、被他賣掉的房子價值飆升了三倍。
如今,擁有四套房產的袁先生過著“收租公”的生活,每個月收到手的租金達1.2萬元。自己的服裝生意可以完全不管,僅靠收租就能養活一家四口,衣食無憂。
袁先生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假如我現在拿100萬元買一套房,然后出租,每個月的租金大概在1800-2000元,而且作為房東我要去打點一些很繁瑣的事情,而如果我將100萬存到銀行的話,每個月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拿到2000-2500元的利息。”
“所以,如果單純按照財產性收入來說,銀行利息比房屋租金還要劃算。可是問題在于,我買了房子可以保值升值,而且房屋租金雖然現在不高,但是未來一定會不斷上漲,最終超過利息。”
房地產可謂目前最穩當的投資渠道之一。不過,門檻的相對較高,讓多數平民老百姓無法進入。另外,在從事二手房中介生意的李漢強看來,即使是投最穩當的房地產市場,其實也有不少講究。
“年輕人買房子都喜歡買新房,買高層,其實從我們投資理財的角度來看,買房子是越舊越好。房子越舊,性價比越高。”
李漢強的幾次投資都投在了廣州老城區的二手房。這些房子由于比較舊,屋齡大多在15年以上,因此很多人不愿意去買,價格比新城區一手房便宜相當多。同時,這種老房子處于老城區、市中心,擁有極為成熟的社區配套,因此未來無論出租還是出售,價格絕對平穩,也即李漢強所說的“跌無可跌”。相反,新城區的一手房,在詭異的市場環境中,風險大,出租難,性價比較低。
“論租金回報率,老城區比新城區高;論房價升值潛力,新城區比老城區強。”李漢強由此得出結論。不過,根據記者的調查發現,李漢強的這個結論并不適用于所有城市,例如在青島,老城區和新城區的房屋價值特點又是另一種風貌。由此可見,樓市雖穩當,但作為投資者,也要考究很多因素,才能實現利益的最大化。
文物藝術品:可望而不可即
炒股,買房,存進銀行……這些都是常規動作,那么有沒有一些“非常規動作”能讓老百姓真真切切實現一些小富呢?目前的答案依然是: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
文物藝術品市場,相對而言是一個新興的投資理財市場。把握得好,一夜暴富,把握不好,傾家蕩產。
廣東省文物藝術品行業協會副會長羅雄介紹,中國的文物藝術品市場正在日益向好。“雖然2012年受大環境影響,這個市場也是一片寒冬,然而單件成交價格過億的文物為數不少,收藏的人數也一年比一年多。文物藝術品市場的一個顯著特點是不可替代性。只要是真正的名家大作、真正有較高人文藝術價值的作品,價值就永遠擺在那兒,而且這些文物肯定是越來越少。”
目前活躍在文物藝術品市場的有三類人:一、專家學者,買來做研究;二、富裕人士,買來送禮、家居裝點;三、企業老板,買來作為投資品,很多老板已經意識到,家里購買一套真皮沙發,還不如購買一套有收藏價值的紅木家具,前者越坐越貶值,后者越坐越升值。
不過,真正能夠進入文化藝術品市場進行投資的人,大多也僅局限于企業老板而已,普通的小老百姓的余錢,很難在市場上“輸得起”,因為這個市場風險太高。據羅雄介紹,目前,中國還沒有對民間開放的法定文物鑒定機構,也就是說,即便你請來了故宮的專家給你的文物開出“真跡”鑒定書,打起官司來也沒法作為有力證據,因為官方不認。
其次,文化藝術品的“真偽鑒定”和“價值鑒定”需要投資者具有極高文化水平,大多數平民老百姓、企業老板要從頭學起,并非易事。因此,老板們即便炒文物,大多也要聘請“槍手”,為其代理投資。而“槍手”又必須德才兼備。
羅雄提醒記者,文化藝術品有一種普遍的圈套:一些小有名氣的書畫家,他們的作品藝術價值并不高,但是通過新聞媒體進行炒作,通過自己人在拍賣會上暗箱操作,本來只值5萬的字畫可以賣到50萬——這種騙局,已經讓不少投資者上當了。“這種案例相當多。”
由此可見,文物藝術品門檻高,門道多,并非是適合平頭老百姓的投資領域。
中國“財產性收入”狀況堪憂
對于普通老百姓而言,股市讓人悲觀失望,樓市讓人望洋興嘆,文化藝術品則是“道道”難防,其余如國債、銀行理財產品、黃金、期貨等理財渠道,有的風險太高,讓人防不勝防,有的收益太低,還不如把錢直接存進銀行。因此,一些受訪者直斥“財產性收入”為偽命題。
青島的馬璽認為:“財產性收入是個偽命題,目前中國壓根沒有任何一款穩當、保守的投資可以跑贏‘通脹’。所以我從來不去投資,我拿幾十萬給我老婆,讓她去創業,這樣還有一拼。”
青島的王先生也相對比較悲觀,他說“按照銀行的話講,‘你不理財,財不理你’,但是經過1997年和2008年兩個波折,老百姓還有多少財可以去理?理財對于我來說,已經是可望不可即的事情了。”
廣州的李漢強先生則針對理財方略提出建議:“很多人認為‘雞蛋不要放在一個籃子里’,但是我認為,由于每一個領域都是很專業的,很多門道,所以我主張‘不熟不做’,我把所有錢都投在了我最熟悉的房地產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