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將于2012年11月8日在北京召開。會議閉幕后,幾位身著深色西裝的男士(可能還有一位女士),將踏上人民大會堂某間會議廳的紅地毯,與世界媒體見面。走在隊伍最前列的將是習近平——屆時他將成為新當選的中共中央總書記,并于明年3月接任中國國家主席。在他身后走來的一行人將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的新成員。不論在臺前還是幕后,他們都要面對暴風驟雨般來襲的不確定因素。
作為世界新興經濟強國的領導人,習近平將追隨近年來幾位前任的腳步,在促進經濟增長的同時保證政治穩定。但這項任務將變得越來越艱巨。目前,中國經濟發展放緩、腐敗橫行、社會弊病叢生。這讓人民日益沮喪,也讓官員深感焦慮。
面對這些一觸即發的問題,習近平可以繼續采取強硬措施壓制不滿情緒,也可以開始放松黨的控制。中國的未來,會因下面這個問題的答案而決定:習近平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和遠見認識到,中國的繁榮和穩定需要他破除過去的桎梏?
習近平是誰?
對于深陷債務危機,掙扎在政治紊亂中的西方世界來說,中國對自己的懷疑看起來或許不太恰當。于1992年重新發起的經濟體制改革,讓中國有了20年的輝煌增長。過去十年,在現任領袖的帶領下,中國的經濟規模翻了四番(按美元計算)。初具雛形的社會保障體系讓95%的中國人享有某種形式的醫療保險,相比2000年的15%有了大幅提升。全世界都把中國視為國際地位和影響力僅次于美國的國家。
直到近幾年,中國人越來越富足,以至于他們都不太關心自己是如何被治理的。但今天的中國面臨著一系列威脅,某官方媒體認為這些威脅“犬牙交錯”:底層因不平等、腐敗、環境破壞以及政府強征土地而怒火中燒;中產階級則擔心食品衛生問題,許多人更是將存款轉移至海外并加入外籍,來保護財產安全;權貴階層則為了中國的巨額財富爭斗不休。最近舉行的一次政府會議上,有些學者對中國的現狀作出了準確的概括:草根階層動蕩不穩;中產階級沮喪失望;社會頂層已然失控。
曾幾何時,政府還可以嚴密封鎖異見。但現在,普通百姓也加入了公開議論的行列。他們撰寫書籍,觸碰以前的禁區;他們通過新興社會傳媒,針砭時弊。原來被限制在局部地區的話題,如今卻在全國范圍內引發討論。某資深經濟學家在一份秘密報告中警告,假如中國領導人未能處理好異見,將會引發“一系列連鎖反應,其結果可能是劇烈的社會動蕩”。
然而,即便認識到中國必須用接下來的十年去改革,也大可不必以“中國正瀕臨革命邊緣”這種觀點為前提條件。即將卸任的溫家寶總理不止一次地提到:中國的發展“不平衡、不協調、難以持續”。就在10月末,共產黨的主要理論雜志《求是》呼吁政府“繼續推進政治體制改革”。
習近平表現得體恤民情,共產黨也仍然強調它代表群眾的利益,但這并非某些西方觀察人士所聲稱的精英領導體制。沒有社會關系的人往往會被困在金字塔底層。如今,正在滑向意識形態和經濟增長正統性邊緣的中國領導階層,需要尋找能夠取得人民信任的新王牌。
深吸一口氣
習近平可以從更多的放權給人民開始:將目前歸集體所有的農村土地私有化,并分配給農民;對于老百姓的申訴,司法系統應當迅速做出回應;戶籍制度應當逐步廢止,讓農村家庭在城市享有充足的醫療保險和教育資源。
同時,他還應該開始放松黨的控制,讓中國那些得到偏袒的國有銀行接受競爭的考驗。金融市場應當根據經濟信號做出回應,而不是受制于政府控管。自由的新聞媒體在反腐斗爭中,將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
對于中國的某些群體而言,這樣一條道路可能有些強人所難了。他們對西方不屑一顧,堅持認為保持壟斷的現狀甚至是黨的職責所在。即便是在呼吁改革的自由主義群體中,很多人設想的最為激進的治理模式,也只不過是效仿新加坡。但中國的新領導人應該更進一步,要想恢復人民對政府的信任,他需要大膽地進行更為深入的政治改革。
這聽起來可能太過刺激——但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提出“中國在2050年后進行中央領導層直接選舉”的遠不止鄧小平一人。而他也無法想象中國接下來將經歷怎樣的轉變。溫家寶總理的前任朱镕基曾經表示,應當把差額選舉的適用范圍擴大到較高政治級別,“越快越好”。
總之,政治改革將讓擔任公職不再以入黨為前提條件。這也將限制宣傳部的權力,減輕其審查力度。
毫無疑問,習近平會猶豫,也會徘徊。即使如此,領導人也應有幾分魄力。鼓勵獨立選舉人參與到人民代表大會,以及各級政府的當地立法機構中去。他們也應該有權讓選民們了解其想法。另外,為直接選舉政府領導設定一張日程表:可以在農村鎮一級和城市區一級政府設立試點,以五年為期觀察效果,之后再把直接選舉提高到農村地區的縣級別,然后是市級別、省級別,級級往上,最終實現國家領導人的差額選舉。
中國共產黨歷史輝煌,盡管犯下一些錯誤,它仍舊創造出了老一輩人所不敢想象的財富和希望。果敢地進行改革將會使其贊譽在民眾中飆升。
此時,正值中國的關鍵時期,習近平如何選擇對所有人來說至關重要。
(斂刃、fensandy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