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州一家人》創業的“神”味兒

無論你們已經走了多遠的路，鄉情都長在你們的守望里。

你們經歷著大時代，演繹著小故事。

創業與夢想，榮耀與堅持，在此間生生不息。

與理想主義者喝茶

說起高滿堂、侯鴻亮、孔笙的關系，《闖關東》之后他們合作多次，有人用“鐵三角”來形容。侯鴻亮是山東影視集團制片人，打理北京辦事處事務。他從九十年代踏足影視界，孔笙既是他的知交，又是他的老師。而高滿堂，業內有個段子說，千萬別跟他提《闖關東》，否則他會忿忿地說：“也不回去翻翻，我高滿堂在《闖關東》之前早就火了。”因此，他在當時的侯鴻亮和孔笙眼里，是難忘項背的。看著高老師的戲總是獲獎，侯鴻亮下決心有一天要跟他合作。

2002年開始，侯鴻亮開始轉做制片人，《闖關東》是他的第一堂課。做為精品魯劇的代表作，之后高滿堂與山東影視集團有了更緊密的合作。此時，侯鴻亮也逐步摸索出，做為一個專業制片人，發行能力和劇本策劃也十分重要。他和孔笙、高滿堂開始醞釀“工農商三部曲”，《溫州一家人》正是這三部曲的“商”篇。

溫州人有個諢號叫“東方猶太人”，商業嗅覺敏銳，生意頭腦精明。侯鴻亮說高滿堂是一個對土地有著濃厚情結的作家，對于商業題材過去從未涉列，說動他來寫劇本是激將。一次喝茶，他們聊起滿世界做生意的溫州人，那種敢闖敢干的精氣神來自哪里？溫州山水美，卻養眼不養人，溫州人能走向世界，生養他們的土地給了他們怎樣的養份？而寫能夠給觀眾精神力量的人，正是高滿堂的創作追求，這個群體開始讓他產生了興趣。

最后，導演孔笙和編劇高滿堂達成一個共識，故事講溫州人的發家史，講原始資本積累階段的事。《溫州一家人》抓住創業奮斗的總綱，以父親周萬順為主的一家四口各守一條線，分布在不同的地方，最后義無返顧地奔向財富。

在《溫州一家人》籌備期間，因為高滿堂和孔笙搭檔的多次成功，這部戲先是引發了業內的普遍關注。和普通觀眾不同，業內專業人士的眼光更為毒辣，從故事是否精致、人物是否鮮明到制作是否精良，幾乎都是360度無死角地在打量著。

制片人侯鴻亮曾轉發了一條很有趣的微博：溫州瑞安：年代戲。陜北定邊：農村戲。寧夏中衛：戰爭戲。黑河：黑幫戲。上海：家庭倫理戲。意大利盧卡：商戰劇。法國科西嘉島：韓劇。馬賽：MV。巴黎：偶像劇！兩組拍攝4個月！橫跨國內7省，歐洲兩國。

問侯鴻亮，現在電視長劇普遍制作經費緊張，多地拍攝耗資巨大。侯鴻亮說，“我們開了兩組，國內輾轉多地，國外拍了近70天。開拍前預想過經費語言不通等等困難。其實有的事情你越是把它的難度想足了，做起來反而順當，歐州那邊的人也很有人情味。至于經費，這兩年很多組是因為演員片酬過高，我們沒有遷就過演員。對于好演員來說，好劇本比片酬更重要。比如殷桃，是她市場價一半的片酬，比如張譯、靳東，都是看好本子和平臺，也有友情的部分。”

大家都好奇這樣一部年代大戲為何啟用臺灣老戲骨李立群，侯鴻亮說是基于角色契合度的原因。李立群飾演的周萬順，是一個復雜的個體，他的表演進入了角色的人生邏輯，又有小人物特有的狡黠和智慧，在頗能打動人的奮斗精神上下足了功夫。

“我比較理想主義，我們這部戲還是力圖展現溫商創業的一些東西。”侯鴻亮說。

異域風情與中國故事

意大利的普拉托15萬人口，其中五萬溫州人，在那里，不會外語但可以說溫州話，那里也是歐洲最主要的紡織品交易的集散地。劇本創作階段，采訪了很多地方溫州商會，包括普拉托的市長，那里的人已經對溫州人很有感情。因此，劇里周萬順女兒阿雨這條線的主要故事發生地便選在了法國和意大利，以及與外國人的情感糾葛。

為此，劇組在意大利、法國的多個城市進行拍攝，記錄下田園風貌，也將城市中精美絕倫的雕塑、華麗堂皇的建筑留于影像，成為吸引觀眾眼球的最大看點。有觀眾感慨：“有如此美好視覺感受的電視劇，近年來在國內已經非常少見。”

事實上，導演孔笙攝影出身，非常注重畫面的質感。每到一處外景地，他都會選取最佳的方式表現異域風貌，并將故事與外景氣質完美結合，巧妙烘托氛圍。歐洲各國不同的地域風光與周阿雨的心情、境遇相互映襯，使故事更加有韻味。油畫般絢爛色彩的普拉托，逐漸適應意大利生活的小阿雨快樂地奔跑；浪漫的塞納河畔、游客如織的埃菲爾鐵塔下，長大后的阿雨與黃志雄的愛情之花在此盛開；夜色中的馬賽，無助的異鄉人彷徨于街頭，淚水與雨水在燈光下交織閃爍，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國內組導演李雪，也同樣是攝影出身，并曾師從孔笙，因此該劇在整體風格的把握上與老師保持一致，并展現出自己的鏡頭語言。有綠影搖曳、山寧水靜的瑞安古鎮；有商機無限、蓬勃發展的溫州；有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的上海；也有天寒地凍的北國冰城；更有千溝萬壑的黃土地。從南到北，祖國河山一覽無余。片中所涉及的地區以最標志化的特點呈現給觀眾，同時結合當時的年代風貌，從一個側面反映中國社會高速發展的進程。他所負責的國內戲份非但沒有受到觀眾冷落，反而這種反差更能突顯人物的不同命運。

有評論人士表示，這部劇制作上最大的挑戰當是廣闊的地理跨度和頻繁的轉場，現在的年代戲，肯轉場十多次的劇組幾乎不復存在。《溫州一家人》的制作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模式，只要有藝術需要，不計成本和不遺余力是起碼的原則。

走四方的溫州人

《溫州一家人》播出后，因為臺詞和劇情的接地氣，立刻引起有創業經歷的人的追看，在溫州當地更是全城熱議。

比如給觀眾留下深刻印象的片尾曲《對鳥》，是溫州樂清民歌。在劇本創作階段，為了更貼近溫州人本質，劇組特意找來了溫州作協的作家對臺詞進行本土化潤色和修改，這些都讓溫州觀眾感覺親切不已，也讓其他地域的觀眾對溫州文化有了新的了解和認識。有趣的是，正如劇中展示的溫州人氣質，他們天生骨子里對市場的敏感，在該劇熱播后，立刻便被挖掘出了商機，有溫州人開發了“瑞安一日游”的旅游路線。

日前，《錢江晚報》對《溫州一家人》做出點評：“河邊擺攤賣紐扣，賒賬擺攤賣皮鞋，少小離家洗盤碗……劇情發展、人物細節，讓許多溫州人尤其是溫商，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而這些細節得以展現，全賴于周密細致的采訪，而周家一家四口身上的創業使命，也的確承載了千千萬萬闖世界的溫州人的精神風貌。

侯鴻亮說，“比如周萬順的女兒阿雨，我們采訪到一個女士做為阿雨原型，她現在已經回在廣州，開了一家特別大的高爾夫球場。而她的國外的那些創業經歷，也是我們把很多溫州人的例子加在阿雨這個人物里。周萬順的身上，更是集中了好幾個真實的人物原形，所以他也有了一次次跌落谷底，一次次重新啟程，不斷地探尋著一個又一個未知的世界，也讓戲劇沖突更激烈。劇里還有諸如溫州商會為同鄉做生意捐資，溫州商人陪同意大利總統訪華，等等，都是現實生活中有實例的。”

對于劇中愛情的部分，有不少觀眾表示不真實，比如周阿雨與黃志雄的一見鐘情，只談了三天戀愛便能奔赴伊拉克戰場尋找愛人，在這樣嚴謹真實的大戲里，顯得過于偶像化。

侯鴻亮說，“我們采訪某個阿雨原型時，她提到一個細節，她到現在，所有80年代的電視劇她都看過，歌曲都會唱，因為那個時候在國外生活真的很孤獨，寂寞沒有辦法排遣。所以遇到一個人，談很短的戀愛，很正常。現實生活中，這個姑娘就是跟一個國外的雇傭兵談戀愛，然后追隨愛人去了伊拉克。”

其實，除了溫商之外，本劇也吸引了不少商界精英，這些觀眾平日忙于經營事業，鮮少有時間觀看電視，但這次卻都愿意花時間來看《溫州一家人》，對他們來說，看此劇旨在“取經”。上海某投資公司客戶服務經理，她最近每晚的功課就是看《溫州一家人》學習，還將劇中周萬順的臺詞“做生意就是：膽子大一點兒，臉皮厚一點兒，嗓門兒大一點兒”摘錄下來，以此勉勵自己。

侯鴻亮說，“溫州人只是我們的切入點，我們真正要表達的，還是中國人在改革開放這個時期的經歷。采風時，動人的故事太多太多，但我們的作品不會直接簡單地歌頌某個群體。而是一種理想主義，一種創業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