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秋時節的一個早晨,我們一行離開美麗的麗江古城,經過“長江第一灣”,沿著金沙江北行不遠,就到了海拔較高的迪慶地界。牦牛和草原特色漸次闖入游人的視線,陣陣寒意不時襲上身來,我不經意間緊了緊衣服。都說云南四季如春,我想,這個時節到了西北邊陲的迪慶可能就不那么舒適可人了。
雖是秋尾冬初時節,但這里的景色與北方那種凋零枯黃截然不同,仍是滿眼綠色,有些植物是那種嫩嫩的淺金色,好似北方初春時的淺綠鵝黃,伴著柔柔的金沙江水,相當可人,這也許是南北的物種不同所致吧?悠然間,金沙江在這里來了個急轉彎,拐進了東面的山谷里,戛然不見了蹤影。這時,只聽藏族導游提示說:“前面就是虎跳峽了。”
由于受金沙江和碩崗河的阻隔,車只能經由虎跳峽鎮過了一座橋到碩崗河的對岸,再沿河的北岸往回折,才能去虎跳峽,多走了好幾里的路程。到了虎跳峽的谷口,車在哈巴雪山的山腰間開鑿的狹窄的山路上行駛。俯瞰腳下又深又險的谷底,令人頭暈目眩,引得女游客們一陣陣驚呼。這時導游不失時機地描繪虎跳峽的險象,她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講述道:這里是天下聞名的茶馬古道,路到了虎跳峽地段,就異常險要,就在上面的山脊上有一段路狹窄得只容一人拉馬單向通過,馬匹想轉身回頭都不能。因此,在過去走馬幫時,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如果在這里狹路相逢,就以猜拳的方式決定輸贏,輸者一方的頭兒,就得眼含淚水,將自己馬幫的馬和貨物全部推向深深的山谷,人空手而回。如果是貴重物品,那就賠慘了,也有人受不起這種打擊,失望到了極點,一閉眼也隨著馬墜下山谷,求個一了百了。這則驚險故事令人更加心悸。
金沙江在谷底巖石的規矩下,彎彎曲曲,時寬時窄,時緩時速,由此,“意如流水任西東”這句話在這如鋼似鐵的巖石谷底就顯得不那么超然了,亦不可能那么任意了,只能規規矩矩地按照峽谷的“模具”而形了,別無選擇。
無意間仰頭一看,誰能想到一直認為由麗江到這里已被遠遠甩掉的玉龍雪山的峰頂突然出現在眼前,就在眉頭上,而且是那么的貼近,仿若伸手可及,原來我們是繞到了玉龍雪山的另一面。這才知虎跳峽處在玉龍雪山和哈巴雪山之間,是殘酷的江水把兩座如是一對永恒戀人的雪山生生地給分開了,猶如牛郎、織女之天河。那晶瑩如玉的雪頂,銀光四射,恰如女王的銀質王冠,山頭流下來的數條雪線,好像女王項下的條條銀鏈或水晶飾品,在山后面還沒露出臉來的太陽的映襯下,更是玲瓏透剔,嬌貴而典雅,也仿佛是向隔江相望的哈巴雪山炫耀著美麗。
俯仰之間,車停下了,實際意義上的虎跳峽到了。偌大的停車場已塞滿了各式的車輛,停車場一側有一條石階路直抵谷底的虎跳石,這條路非常陡峭,幾乎是直上直下。只見游人如織,男女老少、國內國外的都有。到達谷底不是很深,可是路狹人多,時時你尊我讓,停停走走,到得谷底也需半個鐘點。到達谷底時,再看江水就不那么溫順了,也許是被逼仄的峽谷給擠得急躁起來,大發雷霆,噴薄而出,以排山倒海之勢,怒吼著向谷底的一塊巨石撞去,只見白浪滔天,激起數丈高的浪濤,有“卷起千堆雪”的恢宏!人站在離虎跳石幾丈遠的觀濤臺上,浪濤濺起的氣浪和水滴,沖擊得游人的衣服和頭發都不安生起來,水滴濺到臉上,在這深秋時節,寒意頓生。
谷底那塊似如“中流砥柱”的巨石就是虎跳石,據說,原來是兩塊,另一塊在若干年前的一場特大洪水中被沖走了。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一只猛虎從玉龍雪山下來,要到哈巴雪山去,它在金沙江的南岸徘徊了好長時間,最終瞧準了這兩塊石頭,兩個懸跳就跳過了金沙江,虎跳峽由此而得名。金沙江的水在到達虎跳石之前是循規蹈矩的,到了虎跳石后就不安生了,好似失了群的野馬,暴躁起來,長嘯嘶鳴,狂奔亂跳,勢不可擋,當它匯入長江時,好像找到了馬群,才又安分下來,溫馴了許多。
虎跳峽,你的壯觀、你的氣勢、你的靈動、你的剛與柔、你的不羈與規矩,將會永遠叩動著世代人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