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語用學理論對于探討文學交際具有理論上的有效性。本文試圖從語用學的角度詳細剖析《圍城》中人物對話所表達的豐富會話含義及其文學功能。本文以《圍城》為分析文本,運用語用學理論對其中人物對話言外之意的形成、詮釋及其文學功能進行了深入探討。力圖更為準確地捕捉人物語言中的弦外之音,剖析這些弦外之音的功效,從而更好地賞析《圍城》及其他文學作品,同時,也證明語用學理論應用于文學作品人物對話文本解析的可行性。
關鍵詞:圍城;語用策略;面子策略;交際
作者簡介:田占范(1978-),男,平頂山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語用學,認知語言學。
[中圖分類號]: H03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6--02
一、引言
語用學是專門研究語言的意義怎樣在語言的理解和使用的產生的語言學分支,是一門以語言的意義為研究對象的新興學科領域。語用學研究在特定情景中的特定話語是如何通過語境來理解的。語用學不同于語法研究之處在于其本身的目的性和應用價值,因其是關于人類語言本身的研究。語用學研究的意義不同于語義學的意義在于話說人并不是要單純地要表達語言成分和符號單位的靜態的、孤立的意義。說話人表達的意義通常有一定的意向性(intention),對說話人話語中意向性的理解需要聽話人通常要通過一系列心理推斷,去理解說話人的實際意圖。因此,要能夠真正理解和恰當使用一門語言使用者在語言使用過程中所表達出來的說話者意義(speaker’s meaning),只是懂得構成這門語言的發音、詞匯和語法是遠遠不夠的,是不能使聽話者正確理解語言的語用意義的(pragmatic meaning)。因此,語用學的核心概念就是意義。從歷時的視角來看,語用學的興起是語義研究的發展和延伸的結果,因此可以說語用學是一門對意義的進行研究的學科。但語用學所研究的意義不同于形式語義學所研究的意義,它所研究的是語言的動態意義,是語言在一定的語境尤其是情景語境(situational context)中使用時體現出來的具體意義(concrete meaning)。由此可知,語境(context)對意義的作用在語用學研究中十分重要。
《圍城》一書是錢鐘書“錙銖積累”而寫成的,是錢鐘書的代表性小說,被不同時代的讀者廣泛地閱讀和闡釋著。《圍城》沒有明確的故事線索,只是一些由作者瑣碎的見識和經歷“拼湊”成的瑣碎的情節。對這部小說的理解,不同批語家有不同的觀點。在一些西方學家的觀點里,《圍城》中的中國知識分子由于受到西方文化的沖擊而產生的相對的精神危機。不獨有偶,有些中國的學家也說西方現代文明不適合中國國情的發展。這些從另一個側面也證明了資本主義的道路在中國是走不通的。這些觀點我們很難受說誰對或者誰錯。因為這些管理都是有一定的科學依據和道理的。而錢鐘書先生的自身立場也非這兩者的觀點。他也不想去在哪一個方面站穩自己的立場。他更多的是去描寫中西方文化碰撞后的狀況,更多是去描述偽文化人的丑惡嘴臉。這也從跟深的角度給我們以啟發。讓我們站在民族的角度上來考慮這一點就會發展,《圍城》主要塑造的困城之境。錢鐘書先生所描述的藝術思想都遠遠超出了我們個人的想象。這些都已經不能用民族和時代來劃分。這本書不但是作者對現代文明和人生價值的深入思考,更是錢鐘書先生對人類的劣根性的探索和研究。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一本好書往往離不開,復雜多變的情節和完美的文筆。錢鐘書先生顯然做到了這一點。在筆者的觀點里,錢鐘書先生對語言的運用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因此,小說中的精言妙語更是多不勝數。
二、《圍城》中的面子策略
“禮貌”本身是日常生活行為中具有道德或倫理意義的一項行為準則,包括人們為維護和諧的人際關系所作出的種種努力。它是人類文明的標志,是人類社會活動的一條重要準繩。面子論是一種禮貌現象,它是言語活動中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如《圍城》第一章中:鮑小姐道:“今天蘇小姐不回來了。”(對話1)
“我同倉的安南人也上岸了,他的鋪位聽說又賣給一個從西貢到香港去的中國商人了。”(對話2)
“咱們倆今天都是一個人睡,”鮑小姐好像不經意地說。(對話3)
方鴻漸心中電光瞥過似的,忽然照徹,可是設眼得不敢逼視,周身的血都升上來。
就上述的對話而言,似乎在重復著說明這兩人都將是晚上一個人入睡這個事實。但是,鮑小姐在對話3中這一句重復信息的說法,表面上是無聊之言,事實上卻給與了方鴻漸心中無盡的遐想。這一句按鈕沒的語言果然使其明白了這句在語言上的暗示,也就是話外之音了。這時候他“心中電光瞥過似的,忽然照徹,可是設眼得不敢逼視,周身的血都升上臉來”的心理活動描述的是恰到好處。他的心理和他舉動都已經達到了鮑小姐的目的。在語言的恰如其分上錢鐘書先生做的十分完美。
又比如,鴻漸道:“唐小姐,你今天不但賞面子,簡直是救苦救難。我做主人的感激不盡,以后要好好多請幾次。請的客一個都不來,就無異于在社交生活上被判死刑。今天險透了!”
這里,方鴻漸的言辭其實是非常夸張的,這種類似于玩笑話的對話很明顯的表達了他對唐小姐的愛戀之情。但是他只是和唐小姐的第二次會面而已。這樣的話語使得他給足了唐小姐面子,對自己的面子而言也是得到完美的保留。
再如:鴻漸正待回答,那一頭換辛楣在說話:“喂,老方啊,我道歉可以,可是你不要假生氣溜呀!今天你做主人,沒付賬就跑,我們做客人的身上沒帶錢,扣在咖啡館里等你來救命呢S.O.S快來!晚上水酒一杯謝罪。”鴻漸忍不住笑道:“我就來了。”
之前的種種情況中。趙辛楣曾經嘲笑夠方鴻漸沒有骨氣,只是在唐小姐方面失戀而已郁郁寡歡,憤世嫉俗。因此方鴻漸怒而離開咖啡廳。所以這次趙辛楣在打電話的時候故意使用了“救命”、“SOS”這樣華章的字眼,保全了方鴻漸的面子和自尊心,夸大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和形勢。這種幽默的話語使得方鴻漸忍不住笑了,誤會自然也就得到了化解。
三、語言的交際合作原則偏離
在《圍城》第八章中,剛剛結婚的方鴻漸和孫柔嘉去看望趙辛楣的母親,卻無意碰到也前往趙家的蘇文紈,并遭到蘇的無禮怠慢和奚落。回來后,
柔嘉冷笑著“我看破了,全是吹牛,全——是——吹——牛。”
鴻漸回身問:“誰吹牛?”
“你呀。你說她從前如何愛你,要嫁給你,今天她明明跟趙辛楣好,正眼都沒瞧你一下。你是追求她沒追到罷!男人全是這樣吹的。”
鴻漸對這種“古史辯”式的質疑古論,提不出反證,只能反復說:“就算我吹牛,你看破好了,就算我吹牛。”
柔嘉道:“人家多好!又美,父親又闊,又有錢,又是女留學生,假如我是你,她不看重我,我還要跪著求呢,何況她居然垂青——”
鴻漸眼睛都紅了,粗暴地截斷她話:“是的,是的,人家的確不要我。不過,也居然有你這樣的女人千方百計要嫁給我!”
這段話是孫柔嘉和方鴻漸的對話,孫柔嘉由于被奚落和嫉妒,把氣都撒到了方鴻漸身上。雙方各用“假如我是你,我還要跪著求呢”“不過,也居然有你這樣的女人千方百計要嫁給我”來回答對方的話,而雙方也知道對方故意諷刺自己。這就產生了會話含義。
又如在《圍城》第九章中:三奶奶回房正在洗臉,二奶奶來了,低聲說:“我想這事不妙呀。從香港到上海這三四天的功夫都等不及了么?”三奶奶不愿意輸給她,便道:“他們忽然在內地訂婚,我那時候就覺得太突兀,這里面早有毛病。”二奶奶道:“對了!我那時候也這樣想。他們幾月里訂婚的?”兩人屈指算了一下,相視而笑。鳳儀是老實人,下的目瞪口呆,二奶奶笑道:“三叔,咱們這位大嫂,恐怕是方家媳婦里破紀錄的人了。”
在這個例子中,方鴻漸來信告訴父母,自己和孫柔嘉準備在港完婚后回家,二奶奶和三奶奶對此妄加推測——柔嘉是因懷有身孕,不得不提前結婚。他們并預備以此作為笑柄。正因為是胡亂猜疑,有事背后議論,所以很多話語不便直接表述,只能含糊其詞,這幾處中還有許多表達不完整的地方。如在“從香港到上海這三四天的功夫都等不及了么?”又如“咱們這位大嫂,恐怕是方家媳婦里破紀錄的人了”這一句中,讀者也許會問“她破了什么記錄呢?”這些想問的正式說話人有意不明說的,也正是隱含在話語中的言外之意。
四、結語
語用學研究特定語境中的話語生成與話語理解,因此它離不開語言使用的語境因素,比如說話人、聽話人、時間、地點或空間、場景等。人們常說“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見什么人,說什么話”,也即根據不同的交際目的、交際對象,選擇不同的語言形式,這是一種典型的語用思想,也是人們交際能力的具體表現。《圍城》一書是錢鐘書“錙銖積累”而寫成的,小說沒有明確的故事線索,只是一些由作者瑣碎的見識和經歷組合而成的具有其個人魅力的獨特情節。通常來講,復雜多變的情節必然要有完美語言功力的支持。只有這樣才能夠早就一部好作品。在這方面錢鐘書先生無疑是非常成功的。所以說,讀錢鐘書先生的《圍城》不能只像閱讀一般小說一樣去觀賞情節更要多體會和揣摩其語言的精妙之處。否則,只能是走馬觀花,體會不了作者的真正用意和精髓。要知道《圍城》情節的精妙和語言兩者是互相依存,不可分割的整體。失去了情節的語言或者是失去了語言的情節都是令人惋惜的。要知道,這不小說的最成功的地方也是其語言的魅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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