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陳風·月出》看上古宵部的中古分化

摘 要：漢語的語音是發展變化的，從上古到中古以至近代都在不斷的演變。本文擬從《詩經》中《陳風·月出》一詩的韻腳字入手，淺談上古宵部到中古的變化情況，兼談正音及諧聲聲符的問題。

關鍵詞：語音變化；宵部；正音；諧聲聲符

[中圖分類號]：H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26--01

陳風·月出

月出皎兮，（蕭韻）佼人僚兮。（宵韻）舒窈糾兮，（上古幽部，中古尤韻）勞心悄兮。（宵韻）（宵幽合韻）

月出皓兮，（豪韻）佼人懰兮。（尤韻）舒懮受兮，（豪韻）勞心慅兮！（豪韻）（幽部）

月出照兮，（宵韻）佼人燎兮。（宵韻）舒夭紹兮，（宵韻）勞心慘（懆）兮！（豪韻）（宵部）

一、押韻韻例與正音

（一）押韻韻例

《陳風·月出》三章章四句。縱觀全詩，除個別韻腳字是否押韻有爭議之外，其押韻非常整齊， 三章都是首句入韻，句句押韻，且韻腳字都落在句末虛字的前一個字上。下面我們對每一章具體分析：

第一章是宵幽合韻，它的押韻字分別是：皎、僚、糾、悄。“糾”屬于上古幽部，其余都是宵部。在其它的書中“糾”部并沒有入韻，而王力將它作為入韻字，屬于幽宵合韻。

第二章是幽部，它的押韻字分別是：皓、懰、受、慅。它們都屬于上古幽部。具體而言，皓字屬于中古豪韻，懰字屬于中古尤韻，受字屬于豪韻，慅字屬于中古豪韻。

第三章是宵部，它的押韻字分別是：照、燎、紹、慘。它們都屬于上古宵部。照、燎、紹這三個字到中古都屬于宵韻字，慘屬于中古豪韻。

（二）正音

1、皎：陸德明《經典釋文》（以下簡稱陸本）本作：皦，古了反；《廣韻》古了切。今讀 jiǎo。

2、佼：陸本：字又作嬌，古卯反；朱熹《詩集傳》（以下簡稱朱本）20卷本：古卯反；8卷本：音絞；《廣韻》：古卯反。今讀jiǎo。

3，僚：陸本：本亦作嫽，同音了。朱20卷本：音了；朱8卷本：音了。今讀liáo。

4， 窈：陸本：烏（影母）了反，又于（影母）表反。朱20卷本：烏了反；朱8卷本：音杳。《廣韻》：莜韻，烏皎切。今讀yǎo。

5， 糾： 陸本：其（羣母）趙反，又其小（宵韻）反，一音其了反。《說文》音己小反，又居酉反。朱20卷本：已小反；朱8卷本：音矯。《廣韻》：居（見母）求反。今讀jiǎo。此字原讀為jiǔ，考慮可能為《經典釋文》時期就已經存在的葉音。

6， 悄：陸本：七（清母）小反。朱20卷本：七小反。《廣韻》： 親（清母）小切。今讀qiǎo。

7， 皓：陸本：胡老反。朱20卷本：胡老反；朱8卷本：音昊。《廣韻》：胡老切。今讀hào。

8， 懰： 陸本：是劉，又作懰，力久反。朱20卷本：力久反。《廣韻》：柳：力久反。今讀liǔ。

9， 懮：陸本：于久（尤母）反。朱20卷本：于久反；朱8卷本：音黝。《廣韻》：于求（尤母）切。今讀yǒu。

10， 慅：陸本：七老反。朱20卷本：七老反；8卷本：音草。《廣韻》：七老反。今讀cǎo。

11， 燎：陸本：力召（宵韻）反，又力吊（嘯韻）反。朱20卷本：力召反；朱8卷本：音料。今讀liào。

12， 夭：朱20卷本：于（影母）表（小韻）反。《廣韻》：乙（影母）矯（小韻）切。今讀yǎo。

13， 紹：朱20卷本：實（船母）照反（效韻）；朱8卷本：音邵。《廣韻》：市（禪母）沼（小韻）切。今讀shào。這里《經典釋文》與《廣韻》聲母不同，是《經典釋文》所代表的南朝通語音系船禪混并造成的。

14、慘：陸本：七感反。朱20卷本：當作懆（cǎo）、七吊反；朱8卷本：當作懆。七吊反。《廣韻》：七感切。懆 采老反。今讀cǎn。

二、宵部分化

（一）上古宵部的中古分化

上古宵部到《詩經》中的入韻字共76個字，只有開口，沒有合口，包括了一、二、三、四等共4個韻母，發展到中古分別變入《切韻》音系的豪、肴、宵、蕭四個韻。如下圖所示：

宵部（入韻字76字）

開口 合口

一等 豪

二等 肴

三等 宵

四等 蕭

（二）宵韻重紐

所謂“重紐”，就是三等韻的唇牙喉音里出現音韻地位完全相同的兩組小韻，一類出現在三等的位置，一類出現在四等的位置。

宵韻重紐主要出現在唇音字中，其它溪、群、影紐也有重紐。宵韻的B類字多從麃、表、苗、喬、夭等得聲，與一等豪韻略有諧聲行為，它主要來自上古宵部豪韻的細音；A類字多從要、票、堯、少等得聲，與純四等蕭韻的諧聲關系很密切。它主要來自上古宵部的蕭韻細音。宵韻沒有相配的B類韻，它本身自成A、B類字。因為它們四等地位為蕭韻所占，故韻圖遂將它的A類字另列一圖，排位四等，這符合它本來的特點。

三、諧聲聲符表

1、爻——肴（從肉爻聲）——殽淆

2、勞——撈癆嘮澇

3、兆——桃逃挑佻祧窕跳眺姚晁

4、尞——潦燎僚遼療繚鷯

5、交——郊蛟跤絞姣較校茭效鮫

6、敖——熬嗷獒鰲驁傲

7、高——膏縞犒稿蒿豪毫

8、堯——驍曉

9、孝（從老省）—孝聲—教

10、票——漂飄標嫖驃

11、麃——穮（biāo）

12、幺——吆幼

13、要——腰葽

14、苗——喵描

芼旄髦耄眊耗

15、毛

表（從毛從衣。毛亦聲）——婊

到——倒——菿

16、刀 舠

召——招昭沼詔超弨韶紹邵劭迢苕

叨

抄鈔炒吵秒妙

17、少 眇渺

18、喿 澡——藻

躁燥糙

肖——悄峭俏鞘誚宵消銷硝霄逍捎梢稍筲

19、小

沙紗

妖

20、夭 笑

喬——驕嬌矯轎跤橋僑蕎

21、杳

22、囂

23、梟

24、號（丂亦聲）

25、尿

26、料

27、腦

28、巢

29、猋

30、盜

參考文獻：

1、陸德明 《經典釋文》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5年

2、朱熹 《詩集傳》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年

3、《宋本廣韻》 江蘇 江蘇教育出版社 2008年

4、龍異騰 《基礎音韻學》 四川 巴蜀書社 2003年

5、王力 《王力文集》第6卷 山東 山東教育出版社 198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