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公路,格爾木段。
那個叫做丹增的小女孩,依然坐在簡易帳篷下,和她的母親一起為過往的司機提供茶水,且分文不收。
我們常在這條路上來往,每當經過這里都會停下車,順便喝杯熱茶。次數多了,漸漸地知道丹增和她的母親有個很奇怪的舉動:每當看到斯太爾品牌的貨車經過,都要一一攔下,然后打量開車人的面孔,好似在尋找某個人一樣。
前方堵塞了,要好長一段時間才能通車。我們下了車,索性坐在丹增的帳篷下喝茶聊天。丹增的母親很熱情,給我們每人端來了一杯熱騰騰的酥油茶,還告訴我們,今天是她們最后一天在這里提供茶水,以后不來了。
我笑說,你們提供茶水卻分文不取,肯定堅持不下去。
丹增的母親搖了搖頭,低聲說,不是錢的事,我們是在等一個司機。等了五個月,終于在今天早晨等到他了。
原來,一年前,丹增的母親得了重病,花光了家里的積蓄后,終于從死神手中掙脫。醫生囑托,術后在家靜養,要特別注重補充營養??杉依镆岩回毴缦?,哪有錢補身體?
丹增心疼母親,利用放學的時間,偷偷地去公路上撿報紙、飲料瓶、煙盒等,賣了錢給母親補身體。一天下午,丹增在車流間來回穿梭,看得司機都有點膽戰心驚,有一個貨車司機下了車,將丹增拉到了路旁,并告訴她這樣做很危險。丹增流著淚將母親的事講了。司機聽了丹增的言語,頃刻間就落下了淚水,拿了五百元錢塞到了丹增的手里。五百元,在丹增的眼中,是很大的一個數目。
丹增的母親得知此事,待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后,就和丹增一起將免費茶水點開在了格爾木段:這里路況難行,交通極易堵塞,過往的車輛到這里都會慢下來。而且,很多司機都會順道喝杯茶,她們也好順便尋找好心人。
“我們等了整整五個月,今天早上終于讓我們給‘逮’著了,”丹增母親說到這里,突然變得興奮以至于用詞不當,“我們就知道,跑貨車的司機,一定還會經過這條線的。”
“你們是怎么找到他的?”我問?!八剑J得車的牌子是斯太爾,認得好心人的模樣,”丹增母親指向丹增:“只要看到斯太爾,我們就攔下來看看,一輛一輛地找?!?/p>
“你們用5個月的時間在這里擺攤點,就是為了找他?”我們都很奇怪。
丹增母親低下頭去,有點不好意思:“是啊,丹增這孩子不懂事,拿了好心人的錢,連個謝字都沒說?!薄澳悄銈冋宜恰薄拔覀兏F,沒什么回報的,只是想當面給他戴個哈達,說聲‘謝謝’?!钡ぴ瞿赣H將丹增摟進懷里,“得了人家的幫助,總得表個謝意吧?!?/p>
五個月的風餐露宿,就是為了找到那個司機,就是為了當面說聲謝謝,這是任我們再怎么想也想不到的。我想,這就是人性的純樸和善良吧!
(摘自《新聊齋·金視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