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世紀60年代的歷史小說雖然在之后的文學史上得到了肯定,但是關注仍顯不足,本文探討了歷史小說在中國現當代文學的發展以及60年代重要的歷史小說創作,以此反觀當時知識分子的創作心態和歷史小說中的個人化敘述。
關鍵詞:歷史小說;60年代歷史小說;知識分子命運
作者簡介:馬越,女(1989-),重慶師范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當代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2-0227-01
歷史小說作為小說的一種形式,在中國現當代文學各階段的發展中從未缺席,但聲音始終微弱。就當代文學而言,60年代以陳翔鶴為代表的歷史小說書寫引發了建國早期的歷史小說熱,這些作品隱喻了當時知識分子的寫作心理和尷尬處境,象征性手法的運用也為“解讀當時一些知識分子的精神立場提供了很好的文本依據”。
一、中國現當代文學中的歷史書寫
歷史小說在宋元講史話本階段與市民文化融為一體,到明清歷史演義出現,標志著這一文學形式的正式形成。“歷史小說”這一概念首次出現在1902年的《新民叢報》第14號上。早期的史學觀由梁啟超“新史學”,即進化論的史學觀和以全體國民為內容的“新史學”的正統觀,發展到胡適的“現代新史學”,對于傳統,須采取“重新估定一切價值”的懷疑態度。至最后李大釗的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決定歷史發展的最終動因是社會經濟結構的變化。
縱觀歷史小說的發展,最先有影響的是30年代魯迅的《故事新編》,“古今雜糅”的實驗性作品。40年代掀起馮至《伍子胥》為代表的創作熱潮,“革命歷史小說”也是此時形成的。60年代初的歷史小說創作包括陳翔鶴《廣陵散》、姚雪垠的《李自成》,此時更受注意的是革命歷史小說。80年代受西方現代主義、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影響,歷史小說出現了新的敘事方式,即“新歷史小說”,創作有陳忠實的《白鹿原》、莫言的《紅高粱》等。90年代后多為歷史人物的書寫,二月河的《康熙大帝》、《雍正大帝》等。
二、20世紀60年代的歷史小說創作
1956年雙百方針一定程度上打破了題材禁區,為歷史題材創作提供了可能,但是隨后的反右運動讓作家不得不回避現實,轉向歷史,60年代初文藝政策進行調整,正是在這松動時期,誕生了歷史題材的創作,陸續發表在《人民文學》、各省期刊和報章副刊等,約40篇左右,這些作品有師陀《西門豹的遭遇》、程小青的《高士驢》、陳翔鶴的《廣陵散》等。
1、黃秋耘《杜子美還家》
文中敘述了杜甫在唐肅宗至德二年因替宰相房廷諍說情而失信于肅宗,由此黯然返鄉的經歷。雖然講述的是歷史內容,但是語言也不乏現代性的書寫,“他念及兩京淪謅,人民還在水深火熱之中,臨時政府所在地的鳳翔,又是這樣一個令人寒心的政治局面”中的“臨時政府所在地”,在現代性的話語中夾雜了詩句和史實原文,做到了盡可能的還原。作者再現歷史是蘊含了明確的敘事意圖的,開篇寫杜甫回家途中蕭條的場景,后來都被指責是“借古諷今”、“影射現實”。黃秋耘在《風雨年華》中說道“我那篇歷史小說《杜子美還家》之所以被指斥為‘特大毒草’,只因為它寫到了災荒……其實說我‘借古諷今’也沒有冤枉我,假如一九六〇年秋天我沒有重返三堡村,就寫不出像《杜子美還家》這樣‘為民請命’的歷史小說。”
2、馮至《白發生黑絲》
本文1962年4月載于《人民文學》上《白發生黑絲》這部作品想象和虛構的成分不多,更注重還原歷史,情節發展分為兩段,第一段著重寫了杜甫與漁民的交往,流落潭州的杜甫受到了當地漁夫們的照顧和救助,后一段集中講述了杜甫和俠士蘇渙之間的故事,兩人的交流也是作者有意為之。馮至的這篇小說是想傳達 “知識分子與工農兵相結合” 的政治主題,漁夫是“農”的象征,蘇渙是“工”的代表,通過杜甫與漁夫和蘇渙的對比,發現知識分子自身存在的“軟弱”、“狹隘”等“階級弱點”,萌發了向工農兵學習的政治愿望,但在當時還是受到了批判。
3、陳翔鶴《陶淵明寫<挽歌>》
挽歌是“喪家之樂”,普遍認為陶淵明挽歌詩最大的特征是自挽。陳翔鶴有過長達十余年的古典文學研究生涯,寫陶淵明可能是其“古典文學研究在小說創作領域的延伸”,但是按照他計劃寫十二人的想法,以陶淵明為敘述主體多少有個人情感的抒發,即自挽。作者采用了一種超脫世俗觀的價值取向,從陶淵明已過六十一歲的晚年生活寫起,描述了他閑看桑麻,溫習詩篇,平淡恬靜的閑適境遇。但是曾經志同道合的好友已然漸行漸遠,難免有孤獨之感,到最后半夜點燈寫《挽歌》和《自祭文》,感慨艱難坎坷的一生。這一種象征手法的運用也反映了陳翔鶴作為一名知識分子在主流文學的束縛下獨語的孤獨。
三、知識分子的命運書寫
綜觀這一時期的歷史創作,不難發現共同性,首先是魏晉人物的書寫,徐懋庸的《雞肋》,陳翔鶴的歷史小說等很多作品選在魏晉時期,這時期文學的高度自覺是很多知識分子所向往的。其次是知識分子的心理訴求,在當時很多作家鑒于政治的高度一體化指向,不得不回避直面人生、針砭時弊的創作,以曲折的方式表達對現實生活的感受,但是這種特立獨行的精神必定是孤獨的,因而也渴求真正的理解,在文中表現為知音的出現,《白發生黑絲》中,蘇渙的出現就是杜甫晚年生涯的寄托,兩人產生了精神上的交集。《陶淵明寫<挽歌>》中陶淵明的兒媳則充當了這一角色。最后可以從中反觀知識分子的自身命運,“反右”之后,知識分子失去了話語權,很少出現私人話語的表達,因而這些創作反映了知識分子面對現實處境的孤獨之感。楊修、杜甫、陶淵明等歷史人物與這些作家不僅有著相似的精神氣質,而且從后來遭遇的不幸命運來看,也是榮辱相系的。個人話語敘述的寫作方式,也為之后的歷史小說創作提供了新的范式。
參考文獻:
[1]、吉咸樂.重寫文學史——十七年歷史小說的地位及再思考.江西教育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6)
[2]、虞金星.陳翔鶴兩篇歷史小說的在定位[J].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學報,2008(3)
[3]、杜瑞平.陶淵明挽歌詩研究[J].九江師專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2)
[4]、何希凡.陳翔鶴與魏晉人物的現代書寫[J].寧夏社會科學,2009(6)
[5]、權繪錦.在傳統與現代之間——晚清歷史小說觀念論[J].社科縱橫,2012(1)
[6]、閆立飛.新史學觀念與中國現代歷史小說[J].社會科學戰線,2009(5)
[7]、馮至.《陳翔鶴選集·序》[M].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
[8]、陳思和.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99
[9]、 黃秋耘.風雨年華[Z].廣州:花城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