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伊斯蘭教傳入中國和在中國文化的移植過程中逐漸被中國化了,中國的伊斯蘭教有著很明顯不同于阿拉伯世界的伊斯蘭文化的特征。本文以中國伊斯蘭教派之一的格底目派的發展過程為例來展開對伊斯蘭教中國化的特征、影響的闡述。
關鍵詞:伊斯蘭文化;教坊制;經堂教育;漢文譯著;伊斯蘭教中國化
作者簡介:王晶晶,女(1985年3月生),安徽省桐城市人,現就讀青海民族大學,民族學與社會學學院2010級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族文化史。
[中圖分類號]:B9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2-0198-02
七世紀中葉伊斯蘭教開始由阿拉伯傳入中國,經過長期的傳播、發展而形成具有民族特色的中國伊斯蘭教。它是中、阿人民之間長期經濟、文化交流和傳統友誼的紐帶。伊斯蘭教中國化是中國民族文化史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的特征體現中國民族文化與傳統文化的融合,在中國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一、伊斯蘭教在中國的歷史演變
伊斯蘭教在中國傳播的主要時期是唐朝、宋朝、元朝,到明朝為止,中國先后有10個少數民族信奉伊斯蘭教,他們分別是回族、東鄉族、撒拉族、保安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烏孜別克族、柯爾克孜族、塔吉克族、塔塔爾族。伊斯蘭教對各穆斯林民族的歷史文化、生活習俗產生了深刻影響。伊斯蘭文化同中國傳統文化交流融合,成為各穆斯林民族文化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并充裕了中華民族的歷史文化寶庫。
二、“格底目”的思想來源
“格底目”是阿拉伯語的音譯,意為“古老”“陳舊”。“格底目”有別于門宦,區別是格底目基本上還保持著伊斯蘭教傳入中國時的宗教制度,普遍稱為“老教”。格底目派分布于我國內地各省份以及新疆的部分地區。
格底目屬于遜尼派的一支,恪守伊斯蘭教的基本信仰和各項功課。從唐朝到元朝這期間來華的穆斯林中也有一些什葉派,但是她們從未來就沒有成為中國穆斯林的主體,后來慢慢地與遜尼派融合,所以在格底目的宗教用語和日常習慣中依舊能夠看到什葉派的印跡。另外,由于生活環境的影響,格底目長期受到漢族文化和習俗的熏陶,漢化程度非常明顯[1]。
三、格底目派的特點
(一)獨特的管理制度—“教坊制”
格底目在教權結構上采用比較分散的組織形式,也就是實行互不隸屬的教坊制。一般一個教坊以一個清真寺為中心,形成獨立的宗教社區,各行其是。在有些社區的教坊中采用“漢依制”,即由一個大的清真寺下轄若干個小的清真寺,大的清真寺設有穆夫提并向小的清真寺委派阿訇。雍正年間,清朝統治者為了加強對穆斯林的控制和防范,在西北地區廣泛的推行鄉約。“鄉約”的意思是一鄉的首腦,由該鄉的首腦擔保和監督教坊內穆斯林的行為活動,防范違禁之事的發生。最初推行是在雍正年間的甘肅河州地區,后來推廣到西北地區穆斯林聚居地,之后這種鄉約發展成為了寺約和回約。多為有權有勢的高層擔任,下層有鄉老協助一般的工作,比如管理清真寺的財產、調節教坊內民眾糾紛、籌辦各種宗教活動。他們雖然不是教職人員,但在教坊內逐漸開始掌握實權[2]。教坊制在甘肅河州、青海西寧一帶的一些穆斯林聚居區中很盛行。教坊制是適應穆斯林在全國范圍內散雜居的實際需要而形成的,在歷史上對中國伊斯蘭教的傳播、發展以及回族的形成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同時還促進了清真寺院經濟的發展。
(二)創辦經堂教育
明朝末期伊斯蘭教陷入衰微境地,陜西著名經師胡登洲為了弘揚伊斯蘭教,繼承了伊斯蘭教在清真寺傳授教義的傳統與內地漢族開辦私塾的特點,創辦了經堂教育,開創中國伊斯蘭教正規宗教教育的新天地。經堂教育始于陜西關中,這與當時該地區的經濟和文化的發展程度有關,它還得到宗教上層以及地方勢力的支持。經堂教育符合信徒們學習文化、熟識教義的愿望,其發展迅速在全國各地的穆斯林中傳播,形成了西北、江南、山東、安徽、云南等地穆斯林經師設帳講學的中心的獨特氛圍,同時建立了寺院經堂初、高兩級學制,改變了以往的父傳子授、師徒單傳的方式[3],為培養阿訇、經師接班人,興辦學術研究作和伊斯蘭教在穆斯林中深入傳播提供了良好的素質隊伍。
(三)開展“以儒詮經”的譯著活動
明末清初,各種外來傳教刊物的漢文譯著多達數百種,這對我國南方地區的穆斯林知識分子的譯著活動是一種借鑒和推動。江南地區經濟發達,回族人數較多,一些學過漢文、儒學的知識分子們在北方提倡經堂教育之后又繼續開展漢文譯著活動,力求將伊斯蘭教的教義和中國傳統文化思想結合起來,改變以前的“教義不彰,教理不講”的狀況,同時也讓更多的人了解伊斯蘭教。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穆斯林知識分子發起的一場護教宣傳活動。但這場“以儒詮經”的譯著活動更加有利于維護封建統治秩序,得到了部分回族上層知識分子和封建士大夫的支持。由于將伊斯蘭文化與中國傳統文化相融合,廣泛宣傳教義和教規,系統地闡釋伊斯蘭教的教義、倫理思想與哲學觀點,建立起了中國伊斯蘭教的宗教哲學體系。[4]。
四、伊斯蘭教中國化的特征
伊斯蘭教在中國經過一千多年的發展,從民族意識、宗教習俗、生活習慣等方面在中華文化的融合之下開始慢慢中國化了,中華文化不僅影響了來華穆斯林民眾的生活習俗,同時伊斯蘭教文化也深深地影響了中國的本土文化將伊斯蘭文明根植于中華文明的多元文化之中。兩種文明、兩種文化、兩種思想的長期互動和交流形成了具有中國化了的伊斯蘭文化的特征。以下是從格底目派的思想和特點中歸納出的伊斯蘭教中國化的特征。
第一,從民族信仰與民族歷史的關系看:穆斯林的民族情感與宗教意識相交融,民族認同與宗教認同相交叉。穆斯林依靠伊斯蘭教的凝聚力,不斷吸收其他民族成分,漸漸地形成一個民族并以伊斯蘭教為本民族的文化內核,因此他們對伊斯蘭教的認同往往超過對本民族的認同。
第二,從伊斯蘭教的組織方式看:教坊制和門宦制將穆斯林社會維系在一起,成了一種具有較強內聚力的社會力量。穆斯林以清真寺為中心、以共同地域為基礎、以共同的伊斯蘭教信仰為紐帶,通過這種凝聚力強化了對伊斯蘭教的認同感,確保了伊斯蘭教信仰和禮儀的延續性。
第三,從民族內部關系看:由于清朝以來伊斯蘭教不斷分化,甘寧青等地的穆斯林分化為格底目、伊赫瓦尼、西道堂、賽萊菲耶等教派及哲赫林耶、虎夫耶、嘎德林耶、庫布林耶等門宦組織,由來已久的眾多教派、門宦組織造成了穆斯林群體不同程度的分裂,[5]使得民族內部的關系更加復雜。所以,解決好民族間糾紛、處理好民族間關系的現實意義非常重大。
第四,從建筑風格看:阿拉伯、中亞等伊斯蘭教國家清真寺的大殿上都有圓頂建筑,另外還有供看月和呼喚禮拜用的尖塔,而中國除沿海和新疆的清真古寺,如廣州光塔寺、泉州清真寺、喀什艾迪卡爾大寺等采用阿拉伯和中亞風格外,其他地區大部分的清真寺,如西安化覺寺、南京凈覺寺、北滄州南大寺、寧夏銀川大寺、青海西寧東關大寺等則采納了中國傳統的殿宇式四合院為主的建筑式樣[6],體現了中國獨特的伊斯蘭教建筑風格。
第五,從宗教節日上看:中國穆斯林很重視伊斯蘭教傳統的三大節日,即開齋節、古而邦節、圣紀節,特別是古而邦節被中國穆斯林稱為“忠孝節”,從節日的名稱上看,就帶上了中國色彩。具有中國特色的還有一個節日就是圣紀節,圣紀節在中亞等地區一般都是在伊斯蘭教歷3月12日這天很隆重的集會、誦經、講述穆罕默德的生平事跡等來慶祝節日。而中國穆斯林的圣紀節,卻不限于3月12日這一天,而是在3月份的任何時間里都可以舉行,節日期間除了誦經紀念穆罕默德外,還開經作“爾買里”(即念經做善事)宰羊、宰牛,設宴聚餐,紀念穆罕默德,以示哀悼[7]。
第六,從生活習俗上看:中國穆斯林除飲食禁忌等個別的方面與國外穆斯林完全相同外,其他如姓名、語言、穿著、婚喪嫁娶等方面都已滲透了中國化的生活習俗。特別之處是穆斯林的姓名,一方面使用漢族的姓和名,另一方面每個穆斯林降生以后又由阿訇代取一個經名;還有西北地區的穆斯林女性戴的“蓋頭”,完全具有中國特色。這些都是受了中國傳統文化和習俗的影響,具有伊斯蘭教中國化的特征。
從總結出的伊斯蘭中國化的特征中可以看出外來伊斯蘭教的文化與中國傳統的文化、本土新興文化相互交融,中華文化對伊斯蘭文化形成了吸納、糅合的作用,但伊斯蘭文化沒有完全被中華文化同化,而是接受了中華文化中有利于伊斯蘭教和伊斯蘭文化在中國傳播和發展的元素,中國化了的伊斯蘭教對中國的民族融合、文化繁榮、社會進步等產生了重大而深遠地影響。伊斯蘭教文化與中國正統文化融合,豐富發展了中國的精神文化內涵,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充分吸納外來的優秀文化,使得中華文化富有多元性和延伸性;另外,伊斯蘭文化在中國也得到了充足發展,不僅僅是根植在中華大地上還壯大了伊斯蘭教的實力和擴展了活動范圍,使得伊斯蘭教在中國有了立足之地。
參考文獻:
[1]、金宜久.伊斯蘭教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0:445.
[2]、李興華、馮今源.中國伊斯蘭教史參考資料選編[C].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1985.
[3]、中國伊斯蘭百科全書編輯委員匯編.中國伊斯蘭百科全書[C].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2007.
[4]、李興華.中國伊斯蘭教史[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107.
[5]、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宗教研究中心、文史知識編輯部合編.中國伊斯蘭文化[M].北京:中華書局,1996.
[6]、馬通.中國西北伊斯蘭教基本特征[M].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00.
[7]、楊桂萍.西北伊斯蘭教信仰特點與穩定[J].北京:中國民族報,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