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華與尼采悲劇觀之比較

摘要：了解叔本華和尼采的哲學思想，既讓我們認識了人生的悲劇性，又讓我們體悟了生命的韌性和力量，加深了我們對生命和生活的體認，也為我們選擇生活時，提供了另一種參照。

關鍵詞：叔本華；尼采

[中圖分類號]：G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2-0183-01

一、對悲劇人生的認識

叔本華在《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中認為“世界是我的表象”“世界是我的意志”。意志是世界的本源，存在于人生活實踐中，世界的本質由人的意志構成。

叔本華認為人依靠意志而生存，意志引發人不可遏制的生存欲望和生命沖動，所以“意志”又被稱為“生命意志”。他認為意志的本質是痛苦，痛苦源于欲望，“欲求和掙扎是人的全部本質”， [1]欲望不息，痛苦亦不止。“一切欲求的基地卻是需要、缺陷，也就是痛苦。所以，人從來就是痛苦的。”[1]人生少有的歡樂不過是欲望滿足后的間隙，歡樂過后，更大的欲望和更大的痛苦會緊隨其后。所以他說：“欲望是經久不息的，需求可以至于無窮。”[1]因此，人生就在欲望——滿足——欲望這種無盡的循環中無盡掙扎。

在叔本華眼中，人生在世是痛苦而絕望的，生命就是一場盲目的流浪，“人好像鐘表機器似的，上好了發條就走，而不知為了什么要走。每有一個人誕生了，出世了，就是一個‘人生的鐘’ 上好了發條”。[1]由此，人之于世界不過是一個無知的觀光客，人之生活也不過是一場疲憊華麗的旅行，生命毫無意義和價值。

尼采，被認為是一個創造性和破壞性都十分強大的哲學家，他和叔本華不同，他認為權力意志是世界的本質，他在叔本華的意志是求生的本能欲望基礎上，突出強調意志強勁有力的特征。

尼采在《快樂的科學》中，第一次明確提出了權力意志的概念，尼采認為，生命的本質是自我超越，意志的本質是自我支配，權力意志表明兩者的本質，即自我支配，自我超越。他在《悲劇的誕生》曾這樣解釋酒神沖動的意志：“我們應當認識到，存在的一切必須準備著異常痛苦的衰亡，我們被迫應當正視個體生存的恐怖……感覺到它的不可遏止的生存欲望和生存快樂。”[2]萬物并不滿足于生命的存活，而是求生命的擴展和優越，甚至不惜放棄某些生命，這即是權力意志。在叔本華看來，意志是一種盲目而徒勞的求生沖動，若想沒有痛苦就必須否定意志，尼采則給予了意志積極的肯定。尼采眼見的不僅是由痛苦和毀滅所顯示的虛幻人生，更進一步看到了意志無視痛苦和毀滅而依然堅韌的力量。

尼采對悲劇人生的認識，正如他所說：“就算人生是個夢，我們要有滋有味地做這個夢，不要失掉了夢的情趣和樂趣；就算人生是幕悲劇，我們要有聲有色地演這幕悲劇，不要失掉了悲劇的壯麗和快慰。”[2]

二、對悲劇人生的態度

叔本華認為，要擺脫悲劇人生就要放棄欲望，掙脫意志。他提出擺脫痛苦人生的途徑：一是禁欲，包括自愿放棄性欲、甘于痛苦和放棄生命，從而實現永久的解脫。叔本華說：“無欲是人生的最后目的，是的，它是一切美德和神圣的最內在本質，也是從塵世得到解脫。”[1]二是沉溺藝術上的審美觀照，人可以在藝術世界中獲得暫時的忘卻和解脫。只有暫時地忘記了意志，才能獲得片刻的安寧。然而暫時的寧靜之后，痛苦依然在等待著人類。若想獲得永恒的解脫，就只能絕棄生命意志。

叔本華所謂的絕棄生命并不是指自殺，他認為：否定生存意志，并非是通過消滅肉體來獲得的，肉體的毀滅只能會帶來更大的痛楚。并且“自殺”這種自我意志對生命存在的毀滅行為，只能說明人無法承受生存的痛苦，這反倒是生命意志的無形勝利。作為悲觀主義者，叔本華認為，人類最好的解脫就是回歸宗教，一切意志和欲望都徹底消亡，也就沒有痛苦和悲傷，沒有生死之別。皈依宗教，棄絕欲求，就是叔本華對悲劇人生的態度。

尼采繼承了叔本華關于人生的痛苦來自人的生命意志的論斷。尼采反對把對藝術的審美作為擺脫意志束縛的途徑，進而棄絕生命，棄絕人生。

尼采認為，個體生命充滿著超個人的不可摧毀的內在力量，個體在不斷變化乃至死亡中不斷彰顯甚至獲得生命的力量。在《悲劇的誕生》中，可以看到尼采認為悲劇的實質是日神（阿波羅）與酒神（狄奧尼索斯）的結合。阿波羅代表靜穆的美，指人冷靜的理智地觀察世界的態度；狄奧尼索斯代表強悍的生命力，人類創造生命、創造世界永無枯竭的力量。當此二神恰如其分地合為一體時，即是悲劇的最高形態。

尼采認為，痛苦與毀滅是獲得新生的契機。他稱贊的“超人”哲學能確切地驗證這種哲思，遭遇巨大困頓時，求助于外界是于事無補的，只有戰勝了怯懦和軟弱才能自救并超越自我，進而維持自己的生存。只有拋棄一切陳規陋習，發揮生命的強力，才能創造新的意義，堅強自己的生命意志。人生永恒擁有苦難，但是人和困苦相抗爭的過程中，能體會到酒神精神帶來的生命力。人的意志在抗爭中得到確證，體會生命的博大歡樂，這就是尼采所謂的悲劇美，也是他對悲劇人生的態度。

三、對悲劇人生的啟示

叔本華與尼采都是悲觀的，但又是不同的，叔本華從生命意志出發，認為意志是痛苦的根源，世界和人生充滿痛苦，要擺脫痛苦人生就要否定生命意志。叔本華面對生命的困苦，在逃離和暫時的忘卻中走向了死亡。他是悲觀的，完全的放棄人生，最終走向宗教，走向虛無和神秘。而尼采卻從肯定意志出發，主張以權力意志反抗人生的痛苦，創造出新的歡樂，在毀滅中獲得新生的力量，張揚生命意志的自主的有力的韌性。尼采面對生命的磨難，是不妥協不躲避的強力抗爭，他企圖在毀滅中抗爭生命、升華生命。但他認為只有少數的所謂高貴者才能擁有強力的生命本能和超越生命的精神。并且，他的悲劇觀具有很強的破壞性。此二人不同的哲學態度指引他們繪制了不同的人生風景。

哲學，本質上是探尋生命和生活本源及方式。尼采和叔本華用畢生的悲劇經歷，為哲學做了完美的注解，也為蕓蕓眾生在尋覓生命真理的道路上提供了新的可能。雖然哲學并不能為我們的生活指出切實可行的出路，但年輕的人們依然迷戀著充滿激情與詩意的哲思，這是思想的魅力，也是生命的魅力。

參考文獻：

[1]、叔本華. 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石沖白譯. 北京:商務印書館， 1982.

[2]、尼采. 悲劇的誕生：尼采美學文選. 周國平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