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古典戲曲中的美受我國儒道互補的文化以及傳統的美學觀念所影響,呈現出來“溫潤如玉”的和之美,“初發芙蓉”的平淡之美,以及“天人合一”的自然之美的特色。
關鍵詞:戲曲;和美;平淡美;自然美
作者簡介:余亞茹,女(1990.10-),籍貫:山西省平定縣,最高學歷:本科,主要研究方向:戲劇影視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7.37[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7-0183-01
中國古典戲曲,是中華民族的魂,是我國儒道互補的文化以及傳統的美學觀念影響下的藝術形態。它所蘊含的美,是中華民族幾千年來審美的積淀,具有鮮明的特色。
一、“和”美
戲曲的表現中蘊含著一種儒家“和”的美學文化。中國自古有“過猶不及”的說法,“中庸”、“和”這些思想讓不管是戲曲創作者還是觀眾,都希望在戲曲表現上不要過分激烈。因此在形態上,戲曲表現達到一種圓融,在內容上追求完滿,在思想上追求和諧。
戲曲表演的虛擬性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受這種不激烈的“和”文化的影響。演員在舞臺上不會真哭,因為中國的觀眾不像西方的觀眾一樣,追求舞臺上的真實,他們認為“傷心欲絕”的真哭是不美的。而用水袖遮擋,做略微啜泣樣才能在表現人物傷心情感的同時展現出中國女子溫婉的美。戲曲舞臺上武場的戲,也并非真刀真槍的打,而是有一套已編好的程式化動作。中國戲曲的觀眾在欣賞武場戲時,并非要看舞臺上真的打得“血流成河”,而是要欣賞其打斗動作的韻味。“品評韻味兒”,就不要求激烈,不要求逼真,只要求“意到”,要求“和”。
在內容上,古典戲曲的“大團圓結局”也受儒家美學“和”、“中庸”等觀念的影響。中國古典戲曲的悲劇通常不會一悲到底,而是有個完滿的結局。在心理上,這其實反映著中國戲曲創作者和戲曲觀眾“含蓄溫和”的審美傾向。他們期望冤情能夠昭雪,希望有情人能夠終成眷屬,希望善惡到頭皆有報。因此即便會有悲劇,情節發展也會轉向光明。
儒家的思想是積極入世的,儒家美學關注的是外在的實用功利,因此它的“和”更在于引導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的和諧。“孔子不是把人的情感、觀念和儀式引向外在崇拜對象或神秘境界,而是引入并消融在以親子血緣為基礎的人的世間關系和現實生活之中,將感情的抒發和滿足在日常心理——倫理的社會人生中。這也正是中國藝術和審美的重要特征” [1]。因此在內容上來說,中國古典戲曲強調人倫之和、忠孝節義這種精神上的道德完滿。不管是《張協狀元》也好,《趙貞女蔡二郎》也好,還是《琵琶記》也好,都對這種“富貴易妻”行為的抨擊,反映的是忠于婚姻的道德倫常。《竇娥冤》中竇娥對婆婆的孝敬,體諒,在過刑場時不希望婆婆看到而傷心;《琵琶記》中蔡伯喈不從試希望孝敬雙親,趙五娘背著公婆吃糠咽菜等等情節,都反映的是人倫之和中的“孝”。而至于《趙氏孤兒》的舍“子”取義,則是人倫之和“忠義”的體現。
由此可見,不管是戲曲形態上,情節發展上還是思想內容上,中國古典戲曲都受到儒家美學“和”的影響。
二、“平淡”美
道家美學表現的則是超功利的審美關系,它關注的更多是藝術本身的美。受道家“自然”、“無為”、“淡乎其無味”等思想的影響,中國戲曲表現出“傳神寫照”、“意境空靈”的平淡之美。
第一,中國戲曲追求“韻外之致”,這就不僅僅是簡單的形似,而是追求形似內在的神似。甚至于可以忽略其外在的形態,做到“得其意而忘其言”。這首先要求演員的表演在“形似”的基礎上要傳“神”,京劇里的《三岔口》,劉利華和任堂惠在黑暗中搏斗——黑暗中兩人相互摸索,試探,忽而因發覺對方而驚詫,忽而又因搬起桌子砸到腳,這些場面,被演員的神態、表情、動作傳達得惟妙惟肖。其打斗只是一連串的程式化動作的表現,并非“真刀真槍”的打。這就又要求,作為中國的戲曲演員,必須要功底深厚。“手眼身法步”,每一個動作都要能夠表現人物的“魂”。動作傳神,這同中國戲曲動作的虛擬性和程式化是大大分不開的。云手,蘭花指,鷂子翻身等等,每一種動作都是在生活中動作神態的基礎上提煉濃縮出來的,對于表現戲曲的這種“韻外之致”有著巨大的作用。
此外,表演是傳神的,那么表演以外的內容也要求高度凝練概括,具有“簡化美”。舞臺布景趨于虛擬化,只要“意到”即可。因此在戲曲舞臺上通常可以看到一桌兩椅的舞臺布置,既可以用來表示廳堂,表示床鋪,也可以表示高山、樓船等等。在《張協狀元》中,甚至有扮演小二的演員時而扮演桌子,時而扮演門等表演形態。因為中國戲曲并不要求寫實的布景,如果用上油畫般的布景,反而顯得累贅,讓觀眾感到不自然。這也正是中國戲曲表演中“平淡美”、“簡化美”的審美傾向。
第二,道家這種“平淡”美也表現在不滿足于實的意象,而更重視虛的意蘊、意境。古典戲曲同古典詩詞,古字畫一樣,講求“意境”,講求言有盡而意無窮。戲曲創作通過獨特的藝術手法,為觀眾創造一個新的審美境界。反映在唱詞上,就是文辭雋永。《西廂記》中崔鶯鶯在告別赴京考試的張生時的唱詞就是這樣,“柳絲長玉驄難系,恨不倩疏林掛住斜暉。”唱詞不直接表達鶯鶯的離愁別緒,而是借“柳絲難系玉驄,疏林掛住斜暉”,表現人物內心的千般不舍。此外,“意境”反映在觀眾接受上,則體現在它能夠激發觀眾無窮的想象力,“靠觀眾想象來完成的虛擬表演,是對接受主體創造力的高度重視和全力發揮。”[2]
三、“自然”美
中國戲曲的美還在于它是“天人合一”的大宇宙觀的體現,是中國人寓自身于自然的情感體驗。同西方人與自然是分裂的狀態所不同,在中國的戲曲中,演員在舞臺上,不單單是個體本身,他還可以表現飛禽走獸,表現天地萬物。中國最早帶有戲劇元素的角抵戲《東海黃公》,就有演員扮演老虎的表演。中國古典戲曲不僅能表現天地萬物,還能夠將世間萬物的精髓都化作自身的表演程式:鷹展翅,踹鴨,蘭花指,楊柳擺腰等這些表演程式都是從自然界中提煉而出的。此外,戲曲本身也蘊含著自然之法。京劇的唱腔講究“行腔運氣”、“調整氣息”,在氣息吐納中,接通天地陰陽之靈氣,與大自然融為一體。
中國戲曲的自然美還體現在人與自然的交融上。人物寓自己的生命體驗于自然中,以此尋求生命本體存在的價值和意義。這在《牡丹亭中》表現最為明顯。“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是杜麗娘在觀賞自然春光,同時也是這姹紫嫣紅的“自然美景”引發了她韶華已逝的感慨,引發了她對生命自由,精神自由以及情感自由的追求。
中國古典戲曲是蘊含中華文化的藝術形態,是反映中國人民審美傾向和情感的藝術形態。它崇尚“和”之美、“平淡”之美、“自然”之美,同西方的戲劇審美截然不同,可謂中國藝術史上的一朵奇葩。
參考文獻:
[1]、周憲. 美學是什么 : 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2.01 : 29
[2]、蘇國榮. 中國戲曲之大美 . 宇宙之美人 : 華文出版社,1999 :1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