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老板的圈錢之道

　　3月27日，“跑路”近一個月的顧春芳因涉嫌經濟犯罪在上海被刑事拘留。美女、交際花、近5億元債務等關鍵詞，讓顧春芳案引起極大關注，傳言不斷發酵。3月30日，江蘇省常熟市公安局召開新聞發布會以正視聽。
　　據發布會介紹，顧春芳的借款分為銀行貸款和民間借貸兩部分。其中銀行貸款1億多元，以其商業房產作為抵押，價值目前超過1億元。這就意味著，顧春芳“跑路”，并沒有給貸款銀行帶來什么損失。
　　而此案損失最大的，是其民間借貸的債權人。據常熟警方透露，在已報案的20多名債權人中，金額最大的一位借給顧春芳1億多元。其余債權人，多則借出數千萬元，少則幾百萬元，總金額近4億元。不排除今后還會有債權人繼續報案，其涉案金額會進一步增加。
　　
　　常熟第一美女老板
　　
　　顧春芳今年40歲，江蘇省常熟市碧溪鎮人，被刑拘前是蘇州凱維隆貿易有限公司法人代表。因長相出眾、身材高挑、氣質高雅，顧春芳被譽為常熟第一美女老板。在當地商人眼中，顧春芳像游走于人群中的“交際花”，當地很多商人稱她為常熟的“傳奇”。
　　顧春芳的出身并不顯赫，父親是某銀行二級支行行長，五六年前已退休。不過在顧春芳發家時，她的父親并未官至行長，因此，其家人否認她的財富與父親有關。
　　初中沒畢業，顧春芳就輟學工作。“她那時候給人感覺心氣很高，每份工作都干不長，總想著往更好的地方發展。”顧春芳的鄰居透露。上世紀90年代初，20歲的顧春芳在常熟市碧溪供銷社當了一名化妝品柜臺營業員，工作間隙還兼職做模特。長得漂亮又會說話的顧春芳，通過工作結識了一些老板、官員太太，很快在當地商界、官場混出了名堂。
　　“多年前，顧春芳參與過常熟城市形象宣傳片的拍攝，在那之前顧春芳就開始積累一些官方資源，比較像社會活動家。”一位接近顧春芳的人士說。后來，顧春芳離開了供銷社，開始自己當老板，先是在鎮上開了一家小服裝店，沒幾年便離開碧溪鎮到常熟市發展。隨著人脈的積累，顧春芳的圈子不再局限于常熟，經常到北京等地出差。
　　至今沒有人能夠說出顧春芳的第一桶金從何而來，是否與其良好的人脈有關。而她身邊的朋友則更認同她的生意頭腦：2004年，顧春芳告訴一老朋友，上海一座別墅行情很好，用來投資很合適。朋友斥資500多萬元買下該處別墅，沒兩年就升值到1000多萬元，現在約值1億元。
　　
　　實體生意很少
　　
　　工商部門的數據顯示，顧春芳的蘇州凱維隆貿易有限公司成立于2008年9月3日，經營水泥、金屬材料、潤滑油、化纖、日用百貨、針紡織品、服裝、機電設備、縫紉機及配件、五金、交電、工藝品銷售等。
　　與眾多實業商人因資金緊缺被迫舉債不同，顧春芳所做的實體生意明顯較少，主要經營一家名為“世界名品店”的服裝店、一個叫“芳集”的高檔美甲店和一家酒店，投資的房產也有限。美甲店和酒店在一些老板看來，“就是個讓朋友聚聚的地方，不掙錢”。目前，服裝店和美甲店都已關門歇業。
　　這樣的經濟實力，顧春芳如何能借到錢？“她的借貸主要依托的并非企業資產，而是其廣泛的政府人脈資源。”常熟一位商會人士說，但其政府人脈到底廣泛到什么程度，沒有人作進一步說明。此外，常熟一位官員曾對媒體介紹，顧在當地曾經營過兩年的煤炭生意。這在別人眼中是個來錢很快的行業，顧春芳以此為由借到不少錢。
　　2000年，顧春芳請一個閨蜜幫忙跑一趟煤炭生意，“和煤炭、電廠分別聯系好，做個中間人，賺個差價”。2009年，顧春芳告訴這位閨蜜，“你把錢放在我這，就算讓我幫著姐妹理理財”。她還承諾了30%的收益，順利地從閨蜜那里拿到了錢。
　　顧春芳的借錢手段就是這么簡單：廣泛的人脈基礎、高額的承諾利息、聽起來很靠譜的生意，加上漂亮的外貌和講信用重情義的性格，都讓債權人難以拒絕。
　　據當地媒體報道，五六年前，顧春芳找到常熟一集團公司老總，并在當地一家知名百貨公司老總的擔保下，借到3000多萬元，用以投資“煤礦生意”，年息10%—20%。一開始，顧春芳還款付息很及時，雙方合作順暢。但兩年前，債權人得知顧春芳正以年息35%的超高年利率借款時，覺得不妙，不想再投資，拿回了部分本金。正是高利率，讓顧春芳走上了歧路。否則，也許她還在廣泛的人脈資源庇佑下，過得舒服而穩當。
　　常熟的民間資本很發達，數據顯示，近4年來常熟凈增7659家私營企業，私營經濟注冊資本凈增424.27億元，累計總額888.15億元。私營老板之間的短期借款行為很常見，伴隨而來的就是高利率。據了解，目前當地勞動密集型的實體企業利潤率只有10%—15%。而市場上通行的借貸利息達到30%—40%，很多人難以抵擋“以錢生錢”的誘惑。顧春芳正是利用了這一心理，成功借到了巨額資金。
　　而受騙的部分債權人，在顧春芳被刑拘后卻選擇了沉默，不愿接受采訪。“一些債權人此前借款給顧春芳并不只是為了利息，更多的是要利用她手邊的政府資源，因此目前不想站出來。”一位知情人士推測道。
　　
　　美女經濟的警示作用
　　
　　全社會都震驚于顧春芳的出逃，然而中國民（私）營經濟研究會會長保育鈞卻對環球人物雜志記者表達了獨到的見解：“顧春芳其實是個個案，她的案例雖然對其他民營企業家也有警示作用，但歸根結底，顧春芳案更像是一個社會問題，最多也就是個美女經濟問題。”
　　保育鈞說：“從現在公布的情況看，顧春芳既沒有拿到采礦權，也沒有什么經濟實體，不過就是做個煤礦和電廠的中間人，甚至連企業家都算不上。她沒有踏踏實實做過實業，只是靠一些人脈和一張巧嘴空手套白狼，所以她的案子不具有普遍性。”
　　“但顧春芳案件還是有一些警示作用的。第一，這一案件說明中國社會不缺錢，在體制外有大量的游資找不到出口，投資渠道不暢通；第二，此案揭示了中國人賺錢急功近利的思想，做實業很辛苦，還賺不了錢，遠沒有‘錢生錢’這樣的民間借貸來得快，所以很多人不是通過制造業和服務業來獲取利潤，而是靠高利貸這樣的虛擬經濟來賺錢；第三，案件說明我國的金融改革嚴重滯后，如果允許老百姓自己辦銀行，就不會出現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保育鈞做了進一步分析。
　　下一步如何引導民間投資，是政府該下大力氣解決的問題。“我認為首先是要減輕稅收負擔，讓企業有利可圖，調動民營企業家做實業的積極性。其次是要讓民營資本進入社會公共投資領域，我知道新疆廣匯集團控股修建的新疆首條民營鐵路——紅淖三鐵路即將開工建設，這是個很好的開端和試點，希望公路建設、市政公用事業和醫療衛生事業等都能放開。第三，國有企業要為民營企業騰出發展的空間。”保育鈞的話發人深省。
　　
　　編輯：孫夏力 美編：黃浩 編審：吳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