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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大師最大心愿

2012-12-31 00:00:00劉愛成劉暢
環球人物 2012年24期


  臺灣人說:“他是大陸來的和尚。”
  大陸鄉親則視他為“臺灣和尚”。
  星云大師,究竟是一位什么樣的人?
  在佛光山感受星云大師的魅力
  “釋迦牟尼不是神,每個人都能做到”
  與星云大師相識,起于3年前北京的一次晚宴。席間,星云大師給大家講了許多小故事,乍一聽有趣,細一想富含人生哲理,既給人笑聲又給人啟發。我們對這位佛學大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希望能專訪他。他當即答應,并提出“此事最好能在臺灣佛光山進行”。今年7月上旬,我們有機會赴臺,星云大師聞訊后很高興,“我在佛光山等你們”。
  “南臺佛都”佛光山
  佛光山位于高雄縣大樹鄉東北區,被稱為“南臺佛都”。我們抵達高雄左營火車站后,星云大師派來接我們的妙導法師熱情地把我們領上了車。驅車近一個小時,道路由高速公路變成了山間小路,最后在一個岔路口向右急轉,便見山坡上一座雄偉的山門,上書“佛光山”三個大字,落款正是“星云”。
  佛光山原是一座荒山。1967年,一對越南華僑夫婦借錢跟人合伙買下這片百多畝的山坡,欲建一所海事專科學校,后因雙方意見不和,計劃夭折。此處土壤貧瘠、高低不平,無人愿意接手,越南華僑一家頓時陷入絕境。他們輾轉找到星云大師,求他買下這塊地,否則他們還不了錢,只有一死了之。星云大師慈悲為懷,伸出援手。他也考慮到在臺灣還沒有屬于自己的寺廟,“難覓容身之地”,若能在這個窮鄉僻壤建一個落腳點,也是一舉兩得。
  “連鬼都不來的地方,誰會來這里?”當星云大師帶弟子們來到這里察看時,無人響應他,弟子們連車都不想下。星云大師獨自下車到山上勘察,親自動手規劃設計,最終感動了弟子們,并得到各方支持。經過16年苦心建造,1983年,佛光山大功告成。
  我們沿山門而上。大雄寶殿、大悲殿、大智殿、大愿殿……一座座寺院建筑被蒼翠的樹木簇擁著,依山而立,錯落有致,有的氣勢雄偉,有的造型精美。
  妙導法師把我們安排在半山腰的麻竹園住下,這是專門接待游客和來訪者的地方。麻竹園東側山坡上有一片宿舍,住著星云大師的男弟子;女弟子的宿舍則在西側較遠的地方,我們在佛光山遇到的多為女弟子。據介紹,星云大師在這里共有1300多名弟子。
  每天練“一筆字”
  第二天用完早餐,我們來到山坡高處的傳燈樓,這是星云大師辦公的地方。走進會客廳,星云大師早已坐在輪椅上等候我們。身邊的人告訴他,“客人來了”,他便滿臉微笑,一邊表示歡迎,一邊和我們握手。從臺北陪同我們到這里的國際佛光會臺灣北區協會會長趙翠慧女士曾告訴我們,星云大師因患糖尿病,眼睛已經看不清了,可他和我們握手時,依然注視著我們,眼神那么親近、真誠。我們問他能否看清,他笑道,只能看到輪廓,加上聽聲音,能分辨男女。
  星云大師氣色很好,慈眉善目的樣子。與3年前相比,除了腿腳不便、視力不行,沒有其他變化。我們問他,看不清又寸步難行,是否很著急?他說,一點都不急,吃得香、睡得甜,心里很踏實,“人有點病是好事,一點毛病都沒有并不好,有病也許能更好地愛惜自己”。他身邊的人插話說:“大師對任何事情都能淡然處之,心態特別好。即便看不見,還每天堅持寫書法。我們把紙鋪好,把筆墨準備好,他拿起筆在紙上寫一個字,我們就往前拉一下紙,他再接著往下寫,我們說這是大師的‘一筆字’。”
  星云大師自幼喜歡練字,書法自成一體。我們夸他寫得好,他卻擺擺手說,沒那么玄乎,“我從來沒覺得我的字寫得有多好,也不覺得能值多少錢,只是那年參加一個活動時,有位先生請我給他寫幅字,他拿走后,給我留下60萬元新臺幣。回到會場,他對眾人說:‘這是星云大師給我寫的。’眾人便都向我求字。他又說:‘我可是60萬元求的。’眾人個個都有錢:‘我們也可以給大師錢啊。’于是每人出60萬元,我整整寫了3天,收款1億元新臺幣。其實眾人不知道,他是用此法來報答我。此前他不知遇到了什么難事,聽了我在弘法時說的話,有所啟發,改變了自己的心境和處境,所以一直想答謝。后來,我用這筆錢在美國洛杉磯建了個西來大學。”
  星云大師在世界各地建了280多個寺廟道場,擁有信眾200多萬,其中不乏未成年人。我們遇到了1500多名來自世界各地、身穿同色服裝的小學生和“童子軍”,他們利用夏令營的機會專程上佛光山聽星云大師教誨。
  我們問星云大師,為什么會有這么多弟子和信眾,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魅力?他平靜地說:“我也不知道,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誰。”倒是身邊的人插話:“大師心善,沒有自我,專門助人。尤其是他推行‘人間佛教’,把聽不懂的佛經用大眾的語言來解讀,讓每個人都聽得懂,甚至用講故事的辦法,教人如何做人,給人智慧,受眾獲益匪淺,崇拜他的人就越來越多。”星云大師靜靜聽完,接話道:“我就是要大家都知道,釋迦牟尼佛不是神,他是人,我們每個人都能(做到)和他一樣。”
  這使我們想到山上四處張貼的“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和“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等標語,也讓我們想到佛光山每天接待幾萬信眾,不收門票,自助餐廳用餐自愿給錢。我們問星云大師:“這么大的開銷,負擔是不是太重,經費又從何而來?”星云大師笑道:“我們這是‘共產主義’。資金來自信眾捐贈,再回饋信眾,我們不需要任何錢。我身上沒一分錢,辦公桌向來沒有抽屜,也不可能存一分錢。”
  和星云大師談話時間過得很快,3個小時轉瞬即逝,他身邊的人提醒我們,大師還要去臺灣東北部的宜蘭,為2012年“佛光杯大學女子籃球邀請賽”開球,海峽兩岸各有4所大學參賽,大陸參賽的是北京大學、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南昌大學和大連理工大學。
  告別前,我們提出想參觀大師的辦公室。星云大師很高興,“你們隨便看”。我們被引進一個會議室模樣的房間,一張橢圓形會議長桌放在中間,兩邊擺著七八張椅子,四周墻上掛著字畫,長桌一頭擺著書籍和紙筆。我們還以為走錯了門,但陪同我們的慈容法師指著長桌告訴我們:“這就是大師的辦公桌。”如此簡陋。慈容法師卻說,星云大師多年在這里辦公、看書、寫字,心里很寬松。
  實際是個教育中心
  星云大師離開前,特意囑咐我們,一定要去佛陀(釋迦牟尼佛)紀念館看看。紀念館位于佛光山北側,占地100公頃,2003年動工,2011年建成。和當年佛光山的建設一樣,紀念館也是由星云大師親自規劃設計的。據說當時星云大師把8個礦泉水瓶子往桌上一擺,后來就建成了8座寶塔。站在紀念館門口,向西望去,8座寶塔的中間是整齊的草坪,草坪中間有一條寬闊的大道,其盡頭便是被星云大師和信徒們稱作“本館”的紀念館主體,它的上端是釋迦牟尼佛銅像,重1780噸,連基座高達108米,是世界上最高、最大的銅鑄坐佛。夕陽西下,陽光從大佛的身后照射過來,金光萬丈,甚是壯觀。
  紀念館大門內停滿了各種旅游車。由于面積太大,我們乘電瓶車前往各個場館。開車師傅彬彬有禮,看上去已年過半百,他說自己在機關工作,今天是志愿者。“我是星云大師的信徒,心甘情愿為大家服務。”“來這里當志愿者的人很多,還有的是將軍呢!”我們所到之處,碰到的許多服務人員都是志愿者。
  “本館”占地1.3萬多平方米,建筑高50米,地上三層,頂層“藏經閣”存放著百萬份由世界各地人士抄寫的佛學典籍《心經》;地下一層,設有48個地宮,收藏各種佛教文物。我們隨著人流逐層參觀,發現這里實際上是一個文化教育中心。一個巨大的展廳里,展示著我國56個民族的服飾和生活用品,注明了各民族的分布區域和生活特點,參觀者興致勃勃地指指點點,對中華民族這個大家庭有了更深的認識和了解;一個坐滿家長和孩子的大廳里,有位老師拿著一幅畫正在點評,原來這里在進行學生書畫比賽;一個門口貼滿書訊的地方,室內一排排書架上分類擺滿了各種書籍,其中包括有關鄧小平的書。
  館內最大的空間是三面都設置了座位的大禮堂,能容納數千人,里面座無虛席,正在舉行“生活有書香”讀書交流會。主席臺上4位女嘉賓講述著自己的讀書心得和寫作體會,陪我們來的趙翠慧女士正是嘉賓之一,她寫的那本《歡喜無所不在》廣受歡迎。她告訴我們,在座的都是各個讀書會的成員,定期舉行交流活動,由書結緣的朋友越來越多。“我們讀書最大的緣是星云大師,是他的感召力和影響力讓大家自覺讀到了一起,走到了今天。”
  又是大師的魅力!他是如何號召和影響大家讀書的呢?參觀完佛陀紀念館,我們想再次拜訪星云大師。第二天,大師從宜蘭回到佛光山,不顧6小時的路途疲勞,非常樂意再和我們聊聊。
  一起吃“飛機餐”
  再次見面,彼此都很放松,談話也隨意了許多。我們從籃球賽聊起,問他為什么大老遠的要去給孩子們開球、頒獎?他說:“我從小就喜歡打籃球,當了和尚照樣喜歡,小時候有一次偷偷溜出寺廟去打籃球,師父知道后差點把我開除了。”談到上午我們參訪的讀書交流活動,問他為什么如此重視教育?他說:“我出生在農村,家庭貧窮,沒進過學校,甚至沒看過正規的學校,假如當年不自發讀書,現在我是什么樣?讀書改變了我的人生。所以,只要我有能力,就去辦教育。我的弟子中只要愿意求學的,都有進學校深造的機會。我希望人人都讀書,讀做一個人,讀明一點理,讀悟一點緣,讀懂一顆心。”確實,星云大師的弟子中有相當一部分是碩士和博士。赴臺前專門給我們送材料的覺舫法師就是博士生,目前正在北京大學學習。曾在博鰲亞洲論壇演講的覺培法師,是畢業于阿根廷的博士。
  從體育到教育,從生活到婚姻家庭,我們談得越來越廣泛,不知不覺窗外夜幕已經落下。星云大師執意留我們一起吃晚飯。走進餐廳,桌子上每人一份的套餐已經擺好。慈容法師告訴我們,大師稱這種飯菜叫“飛機餐”,是他從飛機上的餐飲學來的。餐盤上有6個碟子,每個碟子里都有一份不同的菜,還有一碗面條。星云大師先嘗了一口菜,然后把菜放進面條里,攪拌攪拌就大口吃起來。他說,他吃飯從不講究,有飯吃已經很滿足,小時候生病,師父給了半碗咸菜,記到現在,感恩一輩子。
  談佛教,談政治,談財富,談生活
  “先把我們的心治好”
  “師父,您的眼睛真的看不見嗎?為什么和您說話,總是看到您在直視著我們?”
  “我能看到你們的心。”
  “師父,今天臺灣的氣溫有38攝氏度,我們都穿著短袖,您怎么還穿著3件衣服?”
  “對,里面還是毛線衣,我冬夏都這樣穿,哪怕電視臺采訪,打幾小時攝影燈。心靜自然涼,人要學會忍耐。”
  我們和星云大師的對話,就像拉家常一樣開始了。
  談佛教,“我不計較那些質疑”
  佛經里有段故事,信徒問禪師:“什么是佛?”禪師十分為難地望著信徒:“這不可以告訴你,因為告訴你,你也不會相信。”信徒說:“師父,您的話我怎敢不信,我是很誠懇地來向你問道的。”禪師點點頭:“好吧,你既然肯相信,我告訴你,你就是佛啊!”信徒驚疑地大叫:“我是佛,我怎么不知道呢?”禪師說:“因為你不敢承擔啊!”星云大師提出的“人間佛教”正是此意——只要你敢承擔,你就是佛。
  環球人物雜志:您為什么想到要創立“人間佛教”?
  星云大師:回想這一生,受益于“我是佛”這三個字的地方非常多。初入佛門時,我想的是做好一個佛教徒,所以認真課誦,嚴守凈戒。后來想想這樣還不夠,應該要擔當佛陀的使者、佛教的法師,將真理傳播給人,所以認真研究佛經,隨喜說法;再過一些時候,覺得做法師也不夠,應該進一步做菩薩,努力行人之所不能行,忍人之所不能忍。有一天,突然想:“我豈止想做菩薩,為什么不承擔我是佛這一點呢?我應該行佛所行、為佛所為才對啊!”這樣一想,忽然間心里開朗了。
  記得剛來臺灣時,佛教徒無論布教、出訪都備受限制,從大陸遷來臺灣的僧人三天兩頭被人盤查,許多同道紛紛轉信他教。我告訴自己,即使佛陀和我說大家都信基督教了,你也去信吧,我也要說,我是佛,怎么可以去信基督教呢?因此,才能在當年那種復雜的環境下,冒著被抓坐牢的危險,將佛教弘揚開來。
  環球人物雜志:有人說佛教要與時俱進,您對佛教進行了哪些變革?
  星云大師:佛教本來都很好,不過流傳久了以后,就有一些不同。現在的問題是,佛教都到山里去了,似乎成了寺廟所有,我要把佛教帶到家庭,與社會接觸。還有,過去講佛經,都談玄說妙,動不動天地怎么樣,對人沒有用啊,我要把它落實到人的生活里來。所以我想改革,把佛教人間化、現代化、生活化。
  “人間佛教”就是家庭里父慈子孝,社會上人我和諧,國際間平等和平,人人本著佛法的慈悲智慧,彼此尊重包容,歡喜融合,真心實意相待,共創圓滿自在的人生。
  環球人物雜志:有沒有人質疑說,佛教怎么能現代化呢?
  星云大師:講到這一點,我們是比較孤獨的,因為很少有人去想佛教的現代化,我也怕人家怪我、批評我,但我認為這對佛教很好、對大眾很好,為什么不去做呢?我不計較那些質疑。至于反對的人,我不是為他們做的,他們反對與我沒有關系。我看這個世界,是一半一半的,白天一半,晚上一半;男人一半,女人一半;好的一半,壞的一半。在這個一半一半的世界里,我們盡量把自己這一半做得更大更好,讓質疑和反對的那一半減少,那就好啦。
  環球人物雜志:那么,您是一個改革者嗎?
  星云大師:我不是一個喜歡改革的人,我很保守,但是當典章制度不合時宜的時候,就要勇于除弊,而不能因循茍且;我也不是一個喜歡創新的人,我很傳統,但是本著精益求精的精神,我應該力求突破,而不應墨守成規;我更不是一個喜歡權力的人,我喜歡集體創作,但是當有人破壞章法時,我必須主持公道;我也不是一個愛做領袖的人,我很樂于被人領導,與他人配合,但是應有所為的時候,我當仁不讓;我不是一個喜歡說話的人,我更喜歡寧靜自處,但是當世界需要正義之聲時,我必須奮起疾呼;我也不是一個喜歡計較的人,隨緣放下,但是當有人侵犯真理、危害大眾時,我必須據理力爭,就如同挑出籃中的壞蘋果,才不會影響其他好蘋果。
  環球人物雜志:您的話總是富有哲理,但您說過自己上學不多,您的智慧從哪里來的?
  星云大師: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我們出家人做沙彌的時候,師父不準你看,閉著眼睛,先學習不看,不看外面,你慢慢就看到自己,看到心里面的仇恨、嫉妒、妄想,覺得要改。這有點像我老家揚州做醬瓜、咸菜的辦法,先把壇口封閉,才能保持味道純正。這樣慢慢下去,三思而后言,就會學到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現在很多人就是沒有自省,碰到任何事,都是別人不對,我對。要是能發覺到自己不對,發現自己的心骯臟,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就是極大的進步了。
  環球人物雜志:佛光山有很多穿著校服的世界各地學生,您還在世界許多地方辦大學,這是為什么?
  星云大師:我認為佛教是青年的宗教,不光是老人的宗教;它應該是朝氣蓬勃的,而不能暮氣沉沉。青年是社會進步的動力,然而近年來青少年犯罪率上升,令人感到憂心。我曾看到一本雜志做的青年問卷調查,“考試作弊的行為與自己的道德有沒有關系?”超過半數的臺灣中學生認為沒有關系,這說明現在青少年對道德的認知不健全。道德不是一味由老師、父母教導,也要有自省。佛光山大力提倡“三好運動”,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對青少年做人有很大幫助。
  談政治,“最大的心愿是兩岸和平”
  星云大師無論走到哪里,當地的最高級別領導人都會出現,特別是在臺灣,馬英九、吳伯雄、連戰都是他的座上賓。比如不久前,馬英九出席“高雄長庚醫院慶祝肝臟移植1000例暨捐肝勇士”頒獎典禮,新聞報道的焦點卻是“在等候合影時,星云大師帽子掉落地上,馬英九幫忙拾起”。
  馬英九還曾專門寫文章,回憶他同星云大師的交往。“在政局極紛擾,社會民心極不安的情況下,我得到大師當面開示……我原以為出世是‘閉關修行,不問世事’,但大師的融合之說,所謂‘人在紅塵,心在山林’,點醒我要真心誠意為社會、為眾人做事,不能求一己的安樂與名利。”
  環球人物雜志:有人說您是“政治和尚”,您什么感受?
  星云大師:最初,我對“政治和尚”的稱號很不能接受。我在臺灣60多年,沒有主動去過一次政府。去“總統府”的幾次是被召見,不能不去,這是禮節問題。其他各地政府我都沒去過,也沒拜訪過。很多時候山上搞建設需要辦各種手續和執照,可能我去拜訪一下就有了,但我沒有,我不想因為這次我來過,下次你選舉就叫我投你一票,那麻煩了,如果我覺得你是個不廉潔的人,我就不應該投你的票,可是欠了你人情,我就得說謊去投票。所以我不拜訪任何人,佛光山需要辦的手續,都依法執行,不走捷徑。
  后來,有位電影導演跟我說:“稱你‘政治和尚’是看得起你,表示你很有力量,別人想當還不能如愿呢。”這樣的說法讓我發現,原來一個問題可以有多面的看法,重要的是自己不要太介意。我們出家人,可以不參與政治,但是不能不關懷社會。
  環球人物雜志:您和很多政界要人來往密切,比如吳伯雄、馬英九、吳敦義,您對他們什么印象?
  星云大師:我不希望影響政治,我只希望政治和佛教彼此不要對立。政治人物是在舞臺上的,相當于一個公司的董事、監事,他們去搞什么自由、民主;我們出家人,只講生產、服務,就搞人間的幸福、快樂與歡喜。
  環球人物雜志:為什么政界要人總喜歡找您交流?
  星云大師:他們不是和我交流,是和佛法。我說兩句佛法,他們沒有聽過,可能就對他們有參考的價值。人都有缺陷,偶爾聽到一點對他有幫助的,就覺得能找到辦法。
  環球人物雜志:吳伯雄、馬英九、吳敦義跟您交流最多的是什么問題?
  星云大師:我對他們講慈悲。這個慈悲是指你可以有力量,但拳頭不必打出去,反而拳頭打出去就沒有力量了。要學會忍耐,忍不是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忍是擔當,是有力量的,也是一種積極向上。
  環球人物雜志:一些貪污腐敗的官員也流行信佛,他們燒香拜佛會得到保佑嗎?
  星云大師:佛門不是保險公司,只知道一味祈求佛菩薩保佑,自己的言行卻違背“因果”,怎能得到好報呢?就如同一塊石頭因為自身太重沉到河里,無論你怎么祈求,這塊石頭都不會浮上來。佛教常言,“心正是佛,心邪是魔”,如果心生邪念,利用手中的權力貪污受賄,肆無忌憚地侵占社會財富,終將受到法律的嚴懲,祈求“神靈的保佑和庇護”也將成為一場荒唐的夢。
  環球人物雜志:您到臺灣半個多世紀,懷念家鄉嗎?
  星云大師:我在臺灣60多年,臺灣人沒有承認我是臺灣人,他們都稱我是外省人。這一點你們永遠體會不到,一個外省人在這里住,是很困難的。人都有鄉土觀念,家鄉就是根,但我不能說懷念還是不懷念,我現在懷念世界,世界都是我的根。
  環球人物雜志:您怎么看兩岸關系呢?
  星云大師:兩岸關系要相互尊重、相互包容、相互愛護、相互幫助,要從內心認可,這是我的兄弟、我的親人,而不是“你們臺灣”、“你們大陸”。
  我在臺灣看到,臺灣人會說“唉,我們什么時候回大陸去看看好嗎”,這句話你聽來簡單嗎?不簡單,一個“回”字。我到了大陸,大陸同胞會說,你從臺灣來的呀。很親。臺灣跟大陸一樣,都是我們身上一塊肉,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
  環球人物雜志:您現在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星云大師:我80多歲了,一以貫之的心愿就是兩岸和平。我還是覺得兩岸關系發展的速度太慢了,我感到時不我待。時間很快啊!我想對中國做出更大的貢獻。
  走到國外,人家不認識你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只認識你是中國人。20多年前我在美國看奧運會,中國女排打贏美國隊、日本隊,不得了。臺灣一位政要到美國去看比賽,中國隊每贏一分,他就鼓掌。我故意跟他開玩笑說,你剛才鼓掌的照片我都拍下來了,我回到臺灣要報告,說你到美國來看排球,替中國共產黨加油。這在臺灣那個時候是很嚴重的罪名。你看在那種情況下,他走到外面還是給中國人鼓掌。
  我覺得兩岸要統一,機會很多。國家也好,佛教也好,我們最重要的信仰是人民要平安,人要活得歡喜。平安、幸福,這是我現在奉行的主義。我要全國好、大家好,個人的生死榮譽都不重要。
  談財富,“享受內心的富有”
  “我出生在阿根廷,在歐洲讀大學時聽過星云大師的弘法,后來就成了這里的法師。”
  “我來自溫哥華,來參加青少年暑期夏令營。”
  ……
  佛光山像個小聯合國,花園里鋤草的園丁、端菜洗碗的服務生、負責接送的汽車司機來自世界各地,他們利用休息日來義務勞動。所有場館對來這里的人免費開放,中西餐管他們吃飽。最多的一天佛光山接待了十幾萬信眾,暑期每日有三四萬的游客。
  弟子們有時會和星云大師爭論:“師父,我們全都不收費,沒有錢了怎么辦?”會計有時也會找到星云大師:“都沒有錢了,您還要請這么多人來?還要辦這么大的活動?”每一次,星云大師都淡定地說:“有佛法就有辦法。”
  環球人物雜志:您怎么管理這么多人、這么大的佛光山?
  星云大師:我不管,也不問,我不要他們匯報,也不看賬目。我告訴弟子們,佛光山的賬簿掛在墻上,要用“因果”的筆來記賬,用正直的心來理財。佛光山管賬理財的多達百人,但在金錢上從無差錯。信眾捐給佛光山的錢財,指定是用來買水果供佛的,不會被挪用購買飲食;指定是用來作為僧眾道糧的,不會被挪用作為建筑款項;指定是用來添置車輛的,不會被挪用裁制僧服僧鞋。
  環球人物雜志:佛光山前不久舉辦了水果節,賣荔枝;還搞了佛化婚禮堂,辦婚禮。這些不違背教義嗎?
  星云大師:辦水果節,是因為看到當地村民辛勤耕種的荔枝,沒有尋找到銷路。我這里既然有十方來客,為什么不義務來幫助他們營銷?這個世間最可悲的,就是有些人不歡喜別人獲得利益,看到別人有錢有辦法,他就不高興,這種不健康的心理使得世間不能成為佛國凈土。
  環球人物雜志:現在有的和尚想當CEO,有些佛教名山想上市,您怎么看?
  星云大師:道不同。雖然都是和尚,他們要聚集財富,我們拒絕財富。佛教名山上市的問題,我很難表態,我說不可以,要上市的人不喜歡;我說可以,那些不上市的人也不喜歡。其實還是要用佛教的道理來解釋佛教,佛教講究貧窮、講究無、講究不要,所以佛光山有錢了,我就辦大學、辦報紙、辦圖書館,把錢都用了,拿去幫助他人。
  環球人物雜志:您是按什么標準選擇幫誰的?據說有知名畫家,當初在美國街頭作畫,是您的資助成就了他?
  星云大師:這個要看緣分。我去洛杉磯,有幾千個中國畫家,名字我也不會記得那么多。我恰巧遇到,他們恰巧有這個需要,我恰巧有這個能力,好吧,你來找我,我給你,就這么簡單。但緣分也要有條件,如果你不會寫字,你說要賣書法,我肯定不能資助你。你的條件準備好了,才有機會接受幫助。
  環球人物雜志:我們在這里沒看見有人燒香,但在其他地方,寺廟里通常準備了很多香,有的甚至準備了高香,一根幾百塊錢,來者一進門他們就拿一根點燃,放到其手上,沒法不要。您怎么看這種掙錢之道?
  星云大師:這個不對。但是我這么一講,擋人家財路,就不受歡迎了(笑)。我是不贊成拿燒香來掙錢的。在世界各地,我們的寺廟都是不收門票的,你吃完飯就走,不要緊。我們也不給旅行社提成,所以導游不會故意帶游客來。
  環球人物雜志:您怎么理財?如果每月有1萬元,您怎么用?
  星云大師:《雜阿含經》有句偈語,“一分自食用,二分營生業,余一分藏密,以撫于貧乏”。我將這個道理引申開,就是4/10經營事業,3/10用于家庭生活,2/10儲蓄應需,1/10作福功德。《大寶積經》告訴我們不要為了生活計算財富,而應該把它分作三份,1/3用來供養宗教,1/3用來救濟貧窮,1/3奉獻國家作為資源。而《涅槃經》對財富的處理方法是,除了生活所需,1/4供養父母妻子,1/4補助仆傭屬下,1/4施給親屬朋友,1/4侍奉國家沙門。
  環球人物雜志:您認為真正的財富是什么?
  星云大師:有些財富是佛教認可的,比如身體健康、生活如意、眷屬平安。有些財富是佛教不認可的,比如有錢但煩惱很多、生活不如意,這不算真正的富有,他們還比不上錢少但平安之人。所以佛光山每年春節舉行平安燈會,美麗而熱鬧,可見平安人人喜歡。
  古今中外,佛教界多少苦行僧和修行者一無所有,仍不以為窮,因為他們享受著內心的富有。但佛教不否定合法的錢財。黃金是毒蛇,也是弘法、利生、修行的道糧,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環球人物雜志:對富有之人,您有何看法?
  星云大師:有一家大公司的董事長,收入很高,但一回到家,總覺得不如意,看電視很煩躁,聽電話就討厭,有時夫妻吵架,兒女驕縱,更是令他煩惱不已。我們經常看到這樣的人,治事有方,治家無法。所以我們這顆心其實很麻煩,“擒山中之賊易,捉心中之賊難”,心好像盜賊,很難降伏。有一日,來了一個朋友,問這位董事長為何煩惱,董事長說:“氣人!樓下住在違章建筑里的一對夫妻,天天都聽到他們彈琴唱歌跳舞,而我家財萬貫,回到家里卻苦悶不已。”朋友告訴他,把你的苦悶送出去,拿20萬元給那對小夫妻吧。貧窮的小夫妻收到這20萬元,喜歡得不得了。可自此之后,每到晚上他們就心生煩惱,這20萬元怎么辦呢?放到抽屜里?放在床下面?他們夜不能寐,心生擔憂。所以說“安貧樂道”,貧窮不一定是苦的,富有不一定快樂。要把財富處理好,先得把我們的心治好。
  談生活,“心甘情愿放棄七情六欲”
  佛光山的活動多得數不勝數,對青年談“讀書做人”,對婦女談“佛化家庭”,對老人談“安度晚年之道”;對企業家談“現代管理學”,對作家談“文學之美”,對科研者談“佛觀一缽水,八萬四千蟲”,對政界人士談“佛教的政治觀”。但星云大師說,自己最喜歡琢磨的還是做飯,“生活其實就這么簡單”。
  環球人物雜志:佛教有句話“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怎么理解?
  星云大師:世間一切物質,佛法都叫“色”,“空”就是因緣。色即是空,說的是親友愛人、功名權勢、愛恨情仇都是依因緣而生,隨緣盡而滅。人生的苦,都是因為執念——緣分盡了,還在強求。佛家開出的藥方是放下、看破、得自在。
  我伸出手,你說哪一根手指最重要?大拇指說,我代表最好最大,我最重要;食指不同意,我是指方向的,朝哪個方向去,聽我的;中指說,我不僅居中,而且個子最高,我是第一位的;無名指連忙搖頭,我最有錢,戒指都是我戴的;小指頭說,比起來我最小,可拜佛的時候,雙手合十,我離佛祖最近!你看,五個指頭,其實各有各的作用,一個也少不得。我把五個指頭攥緊捏成拳頭,這就是“色”;把五個指頭伸開,這就是“空”。攥緊就是色,放開就是空。
  環球人物雜志:和尚會有七情六欲嗎?
  星云大師:人嘛,怎么會沒有七情六欲。看你怎么用它了。這拳頭,我打你一拳,我犯錯;但我替你捶背,好舒服,謝謝!你說拳頭是好是壞?七情六欲也不一定都是壞的,這就看你的功力了。要吃肉、要喝酒、要討老婆、要聚財,可以去還俗。在佛教里面,不能,尤其不能有愛情。你們可能會說,人就是要愛呀。佛說,你可以愛,愛大眾、愛事業、愛寺院、愛佛教。我年輕的時候,也有美女來追求我。但想到我的事業,我是愛一個人,還是愛我的信仰?我為什么要犧牲十方信仰而愛這一個呢?這劃不來呀(笑)。
  環球人物雜志:那您覺得遺憾嗎?
  星云大師:不遺憾,我心甘情愿。
  環球人物雜志:現在年輕女孩找伴侶要找“高富帥”,您怎么看?
  星云大師:你想找“高富帥”,大家都喜歡“高富帥”,他不是你一個人的呀。你找了他,還有別人看著,這多危險啊。還是要找一個普普通通的、負責任的。
  環球人物雜志:您認為愛情能長久嗎?
  星云大師:真的愛情,特別是女人獲得愛情,還是在青春年華。這能多久呢?你看現在的男士,五六十歲還有20歲的小姑娘跑去給他做二奶。但反過來女人她不行,這個世界不公平的。
  這是一半,還有另一半。婚前,他愛你、關心你、體貼你,結婚后就不一樣,要你愛他、關心他、體貼他。世界是變化的,要他像結婚前一樣地對你,不可能了。所以奉勸年輕的女孩子,選伴侶要用一只眼睛看;結婚后要閉上眼睛,一個眼睛都不用看了。
  說到這里,我想給你們講個故事:一個富翁娶了幾個老婆,到了臨死的時候,黃泉路上很孤單,想找人陪,他首先想到漂亮的四老婆。四老婆大驚失色,說我們這么相愛,你死了,還怎么愛呢?大富翁很失望,沒關系,還有三老婆。三老婆一聽,哎呦,那怎么能,我還年輕啊,你死了我可以改嫁給別人,我不能陪你死。大富翁找到二老婆,二老婆說,本來可以陪你的,只是這個家沒有人管吶,你死了,我要處理你的后事。大富翁沒辦法,找到大老婆。大老婆說,我們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愿意陪你死。這表示什么呢?四老婆就是我們的外貌,保養得再漂亮,都不是我們的。三老婆是金銀財寶,剩下來了,給別人了,你帶不走。二老婆是親朋好友,平常你對她好,你死了,孩子和家務她不能不管。大老婆就是我們的心,你平常忽略它,但到最后只有它陪你一起。
  環球人物雜志:您這些故事,都是從哪里來的?
  星云大師:佛經。
  環球人物雜志:平時還有別的業余愛好嗎?
  星云大師:寫字,然后接待問題多、好奇心強的來訪者,回答各種問題。
  環球人物雜志:您怎么評價您的一生呢?
  星云大師:我評價自己,有四句話——光榮歸于佛陀,所有的光榮不是我的,是佛祖的;成就歸于大眾,所有的成就也不是我的,是大家的;利益歸于常住,假如有人要給什么利益,不是給我的,是給常住機構寺廟的;功德歸于信徒,我自己很平凡,也很快樂。
  戰亂中出家,一甲子弘法
  “星不怕黑暗,云不怕天陰”
  “夜晚,我愛天空點點明星,
  白天,我愛天空飄飄白云;
  無論什么夜晚,天空都會出現了星;
  無論什么白天,天空總會飄浮著云。
  星不怕黑暗,云不怕天陰;
  點點的星,擴大了人生。
  片片的云,象征著自由。
  ……”
  1951年,星云大師在臺灣新竹青草湖畔創作了這首名為《星云》的詩。他的生活正如詩中所寫,無論黑暗或是天陰,他都在自由地擴大人生的可能——出生于貧苦家庭,卻在全世界建起200多個佛教寺廟,創辦了數十所大、中、小學和美術館、圖書館、出版社、書局、電視臺等;沒上過正規學校,卻成了暢銷書作家,著作被譯成英、日、德、法等十幾種文字;沒學過建筑,卻憑一筆一尺,設計出氣勢恢宏的“人間佛國”……
  星云大師把人生比作一條“路”,他說人生的前途要有路,才能有所發展;如果前途沒有路,就表示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這條路要靠自己走出來,他將自己走過的路總結為8個時期,以每10年為一個時期,分為“成長時期”、“閱讀時期”、“參學時期”、“弘法時期”、“歷史時期”、“哲學時期”、“倫理時期”和“佛學時期”。
  一句承諾,信守一生
  1927年,星云大師出生在江蘇揚州一個名叫江都的小鎮,原名李國深。母親告訴他,他出生時半邊臉是紅色的,半邊臉是白色的。母親認為生了一個妖怪,幾乎不敢撫養他。過了一段時日,他才逐漸恢復和正常嬰兒一樣。他從小家里貧窮,母親多病,父親是一位樸實的農民,介乎農商之間。父母生養了4個兒女,他上有一兄一姐,下有一個弟弟。
  星云大師三四歲時,跟著外祖母學會念《般若心經》,還和七八歲的姐姐比賽吃素。他沒有進過正式的學堂,但背下了家鄉寺廟墻上貼的《三世因果經》。“我一生別無長處,所幸對文字有種莫名的興趣與親切,童年時家中長輩忙于生活,無暇對我施以言教,許多觀念是自己在文字中領略和獲取的。”當時物質匱乏,還不能真正地寫日記,他就將一日所思、所記記在心里,“睡前我會將一日所得在心里溫習一遍,如此也養成了思考和反省的習慣”。
  星云大師最感激的是父母的生養,不但給了他一個健康的身體,最重要的是給了影響他一生的性格。他說:“我從小就不是一個喜歡苦惱的孩子。”母親雖然不識字,但對于因果、忠義的道理了然于心。他至今還記得和母親的對話:“母親,您的衣服破了。”母親回答:“不是破,是布不夠。”無論環境多么惡劣,母親的心態總是很樂觀。1994年4月,星云大師第三次赴大陸探親,他來到南京母親的住處,依偎在她的床前,聽從母親的教誨。“我告訴母親,我在臺灣有萬千聽眾,但來到南京,我是您的聽眾。母親眼中掠過一絲笑意,她說:‘講經的人不一定能得道,聽經的人反而個個都能得道。’好一句智慧之言。母親將自己做的十幾雙襪子放到我手中,我對母親說:‘我一雙襪子能穿一兩年,您為什么給我這么多?’母親回答:‘兒子啊!你可以活到200歲!’母親就是這么一個善于贊美別人的人。”
  自出娘胎,饑餓就常常伴隨著星云大師,但正是饑餓,讓他從小懂得承擔和關愛。他對童年兩件事記憶深刻:一是為了幫父母減輕負擔,他早晨去撿狗屎,下午去拾牛糞,回來做成肥料賣錢,貼補家用;二是他喜愛小動物,常常蹲下來給需要“過河”的螞蟻搭橋,也會因為鴿子走失而擔心得夜不能寐。
  1937年,星云大師的父親外出謀生,此后兩年杳無音信,生死未卜,憂心忡忡的母親帶他去南京打聽父親的下落。路上,他偶遇南京棲霞寺的知客師,知客師隨口問道:“你是否愿意做和尚?”他憑直覺答了句“愿意”。“不到半個小時,棲霞寺住持志開上人派人來找我。‘聽說你要出家,就拜我做師父好嗎?’我信口說出‘好’。一句承諾,我就信守了一生。”
  黑名單上的學生
  1939年春天,12歲的星云大師在南京棲霞寺剃度。出家時,師父志開上人替他取名“今覺”,意為今天覺悟。后來,他偶然在《王云五大辭典》中看到了“星云圖”,上面的解釋是:“宇宙未形成之前,無數云霧狀的星體結合,又大、又古老、又無際。”他非常欣賞這種寬廣、浩大又無邊的境界,也自許在黑暗中給人光明,于是他把法號改為“星云”。
  星云大師剃度時,南京已淪陷于日寇之手。“正逢抗戰期,日軍的騷擾,難民的流徙,加上漢奸、‘和平軍’的敲詐,我們只有艱難地與環境作生死搏斗。”1941年“珍珠港事件”之后,美軍開始轟炸南京的日寇,轟炸時劇烈的震動,把睡在上鋪的星云大師整個人震落到地板上。“我經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跪在佛堂里,向佛陀及觀世音菩薩祈求獲得聰明智慧。這種祈愿增加了自己的力量,增長了自己的信心。所以出家70多年來,一個甲子還多的歲月,祈愿一直是我每天必有的修行。”
  當時,棲霞寺里以粥代飯,經常一個月吃不到一塊豆腐一碟素菜,正處于長身體時期的星云大師仍然與饑餓為伴,“但是想到時代的艱辛、師父的難為,心中的感念使我忘卻了饑餓之苦,就這樣我養成能忍的習慣”。
  經歷了艱難的“成長時期”,星云大師步入了“閱讀時期”。最初,他在棲霞寺的佛學院學習,全班約有50個學生,他是最年幼的。“那時候我愛看小說,成了黑名單上的學生,老師認為,不用功閱讀經論、只沉迷于小說的學生,是一個沒有出息的人。東西方的小說、文學作品、歷史傳記,我讀得津津有味。例如《水滸傳》里的一百零八將,他們叫什么名字,是什么綽號,用什么武器,穿什么衣服,我都如數家珍。甚至我還列出三四十人,覺得他們不夠資格當一百零八將中的好漢。對于《三國演義》把關云長、張翼德、趙子龍、黃忠、馬超列為‘五虎將’,我認為最為公正。當中尤以趙子龍那種不計較、不比較、不鬧情緒,只一心輔佐劉備的精神,最為我所欽佩。”
  星云大師在棲霞寺度過了7年歲月,后來去常州天寧寺做了行單(苦工)。不久又轉到鎮江焦山佛學院。20歲時,他離開焦山佛學院,結束學習生涯。他先到了宜興白塔山大覺寺,在白塔國民小學服務不到兩年,之后又到南京華藏寺,參加同學們發起的佛教革新運動。然而時局動蕩,內戰開始,已經不容他有所作為。“因此,在得到家師志開上人的允許后,我簡單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帶領70余名青年同道,以參加僧侶救護隊的名義,就這樣渡海來到了臺灣。”
  和警察捉迷藏
  1949年初到臺灣的情形,星云大師用“人地生疏”、“走投無路”8個字來形容。“那時,由陳辭修(陳誠)先生主政的臺灣,政治情況惡化,當局嚴格查管不明人員的流動,我也遭到警察逮捕,被關在桃園的一座倉庫里。還要感謝孫立人將軍的夫人孫張清揚女士以及‘立委’、‘監委’們的大力營救,我才九死一生,逃過劫難。”
  說來也巧,正是他與生俱來的文學天賦幫助他渡過了難關。他先后前往桃園縣中壢市的圓光寺和新竹市青草湖的靈隱寺,靠給大和尚看守山林,生活才算安穩下來。閑暇時就伏在山中的草地上,寫下了一本《無聲息的歌唱》。他還主編《人生》雜志,并在臺灣佛教講習會教書。后來,星云大師輾轉來到宜蘭,趴在破舊的縫紉機上寫下了《玉琳國師》、《釋迦牟尼佛傳》。“當時佛教不發達,為了讓更多的人學習佛法,我把微薄的稿費都用來購買佛教書籍,送給來寺里的青年;我甚至經常忍受饑餓,徒步行走一兩個鐘頭,到各處講經說法,用省下來的車費添置布教所需的用具。佛教第一次傳教用的幻燈機、錄音機、擴音器,就是我那時購買的。”
  1953年春天,星云大師開始了人生中第一個關鍵時期,他在宜蘭念佛會成立青年團體,開辦文藝社、歌詠隊、補習班、讀書會,吸引許多青年來學佛。“一些兒童、青年、婦女和有神道信仰的初級學佛者,聽到弘法的宣傳喇叭聲‘咱們的佛教來了’,都深受感動,紛紛到我指定的地點聚集,助長了佛法的弘揚,也提升了我傳教的信心。”
  這段“弘法時期”也并非一帆風順。一次,臺北師范學院(今臺灣師范大學)邀請星云大師去講座,“海報已張貼出去,我也從宜蘭到了臺北,但被告知,學校下令取消了”。此后很多年臺灣當局不準佛教人士到學校講演。星云大師想盡辦法,他邀請日本東京大學的佛學教授水野弘元到臺灣的大學講演。“雖然他是一名僧侶,但也是國際知名學者,臺灣的大學沒有辦法拒絕。我心想,臺灣的土和尚你們不歡迎,日本的東洋和尚,總該可以了吧!”
  “最棘手的是與警察捉迷藏。”一次,星云大師在桃園縣龍潭鄉一個村莊布教,廣場上有數千名聽眾,大家正聚精會神地聽著,突然傳來警察的聲音“下來,下來!”警察要求他“立刻解散,停止講演”。“我說,不行呀,是我邀請大家來聽講的,你要我停止講演,那你自己宣布,你去叫大家解散。警察當然不敢上臺宣布講演停止。只有低頭垂首,不再講話。我趁此機會又上臺繼續講。”
  他說,另一件煩惱事就是各種應酬。“每次開會,人家要我參加,如果我不出席,他們會說我不跟他們合作。此外,經常有人請客,一人請客,相繼就有多人回請,常常一連十天半月沒有回寺吃飯。如果婉拒,他們就說‘你看不起我’。尤其那時來自海外的賓客很多,經常要到飛機場迎賓送客,如果不應召而至,他們又說‘你不幫忙’。”
  星云大師覺得如此下去,終非久遠之計,他開始考慮“定居”高雄。
  主管18年就讓位
  在高雄,星云大師選擇了佛光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窮的地方、苦的地方、不值錢的地方,沒有人要,沒有人跟我爭,我終于可以來發揮了。”
  1967年5月16日,佛光山開山建設。此時星云大師正好40歲。他最初是想設立佛教學院,為佛教培養弘法人才。后因發展需要,除了安頓僧侶外,還創辦了各種佛教事業。“我知道自己應該要進入為佛教創造歷史的階段了,于是為佛光山訂立四大宗旨:以教育培養人才、以文化弘揚佛法、以慈善福利社會、以共修凈化人心。我制定佛光人的工作信條,‘給人信心、給人歡喜、給人希望、給人方便’。我把青少年時期醞釀在心中的理想慢慢落實,‘人間化、現代化、生活化’的人間佛教就這樣確立了。”
  從40歲到50歲,正是佛光山的初創時期,星云大師在自己衣食無著的情況下,籌辦大專佛學夏令營;在開山建寺萬般辛苦的情況下,設立普門高中、西來大學、南華大學和佛光大學,“以教育培養人才”。1977年,佛光山成立“大藏經編修委員會”,重新編印了《佛光大藏經》,還邀請幾名大陸學者將藏經翻譯成白話文,出版了《中國佛教經典寶藏》。
  星云大師就這樣在主管的位置上忙碌了整整18年。1986年,當佛光山的硬件建設和弘法事業稍具規模時,他宣布退位。“我的退位是希望對‘世代交替’的傳承做個示范。那年我59歲,正在身強體壯的時候,外界一時不明所以。其實我在佛門里,自懂事以來,就決心不擔任住持,也不做行政事務僧,我自認為應該以弘法為職,所以對文化教育樂此不疲。”
  晚年最放不下的事
  如今的星云大師可謂“無官一身輕”。的確,他不用管事,因為他已經管住了僧眾的心。在佛光山,人們爭相向我們講述星云大師感人的事情——
  “有一次來了十幾萬信眾,住不下,大師知道了,把房間讓給了客人,說自己晚上有事。其實他一個人躲在佛學院的陽臺上,坐了一個晚上。”
  “前些年,一位修行的女學生感嘆,自己連口紅都沒有擦過、絲襪還沒有穿過。師父不經意聽到了,竟然在出國弘法時給她帶了國外的絲襪、口紅等物品,好圓她一點心愿。海關的人看了還笑話師父,說出家人怎么買這些東西。”
  “大師從不用名貴的東西,幾年前他視力就不好,我們想給他換一塊大些的手表。有人給他買了浪琴表,師父不懂就帶上了。一位不知情的信徒說漏了嘴:‘師父您戴著浪琴表呀。’師父一問,知道是名牌,立刻摘下來,沒幾天就送給了別人。”
  “師父很愛護青年和兒童,來我們育幼院的小朋友,師父說是我們的小王子,不能讓他們覺得低人一等,要像在家里一樣受寵。”“有一次辦夏令營,來了好多學生,突然水管壞了停水,師父守著工人修理。到了下班時間,工人不肯再修,回家了,師父還在水管旁守著,他說恨不得自己的血液能變成水流入水管。”
  “師父重視宗教融和交流,比如天主教徒曾來這兒演《佛陀傳》。前些年暴雨沖垮原住民房子時,師父不但敞開山門讓他們進來,24小時打開空調,給他們吃住,而且不管哪一派的教徒,都給他們提供禱告的地方。”
  當佛光山日漸興旺,走上了“國際化”道路時,星云大師又想到了“回歸”。“現在世界佛教需要本土化,推動本土化的佛教,成為我人生的另一個關鍵時刻,也是我晚年最大的愿望。”而中國佛教的“本土”,毫無疑問在大陸。慈容法師說:“星云大師一生什么事情都能放得下,只是對于海峽兩岸的情況非常關注,我們能看出他這種情感是發自真心的。他之所以這樣關心,是因為他感到自己的年紀已經大了,體力已經不夠了,他希望早日看到兩岸統一。”
  回首自己一生的歷程,星云大師感慨地說,真像是夜晚的星星,光芒雖然弱小,但總是努力地在閃耀;又像天上的白云,盡管飄浮不定,但是在無限時空中,一顆顆星星,一片片白云,所結合起來的“星云”,卻能夠超越時空,亙古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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