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天邁著輕盈的腳步來了,而最先感知春天到來的莫過于梨花了。唐代邊塞詩人岑參曾賦詩有:“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詩人浪漫地將白雪比喻成梨花,同時也告訴了人們梨花是伴著春風而盛開的。
許多人喜歡梨花,我亦如此。那是因為梨花有著白雪般的潔白、輕盈。它蟄居一冬,蓄滿活力,一俟春風的吹拂,馬上就萌發出蓬勃生機,舒瓣吐芳,花瓣白中略透綠意。唐代詩人錢起有《梨花》詩:“艷靜如籠月,香寒未逐風。桃花徒照地,終被笑妖紅。”此詩也許詮釋了個中原因。
被稱為“百果之宗”的梨,蘭州也曾盛產。在清康熙、雍正年間編纂的地方志書中多有“蘭州出梨”的記載,《甘肅通志》中也有:“梨,蘭州者佳。”而蘭州的梨,尤以北園的梨而馳名。西北笑星張保和的快板《夸蘭州》中有:“安寧的桃,青白石的瓜,北園的梨兒人人夸。”水磨溝潺潺流下的泉水灌溉的了當時的北園梨,因而北園的梨質細而肉嫩,咬一口,蜜汁頓時溢滿全口,流入心田,使人感到沁心潤脾。登上素有“蘭州鸛雀樓”之稱的“九間樓”,遠眺可見黃河東去,近觀可見白茫茫的梨花一片。清風習來,香氣陣陣,大有“香雪海”之勢。如果走進梨園,置身其中,透過隨風搖曳的梨花,陽光斑斑駁駁的灑進來,使人頓時感到心曠神怡。這也就是被稱為“蘭州八景”之一的“梨苑花光”。曾為蘭州人,做過最大官的明代吏部尚書彭澤所填的散曲《沉醉東風》曾有這樣的描述:
楊柳塘,淡淡風,梨花院,溶溶月。
賞芳辰無酒還賒,綠柳青山四面遮。
在當時,梨花盛開之時,蘭州人就有傾城出動賞梨花的習俗。
可是這一切都如緩緩東流的黃河水般遠去,而北園也早已湮沒在一片高高低低的居民樓中,不見了一棵梨樹。當然也沒了當年彭澤填寫散曲的摹本,有的只是都市的嘈雜與喧囂。美好只能存在于記憶中。
時下又逢梨花盛開之時,在惆悵、寂寥中,一日翻閱報紙,得知蘭州以東的皋蘭什川還有一片梨園,而且已有百年歷史了。因蘭州梨園已不復存在,因而這里又有了“中國第一梨園”之稱。在欣喜之余,不由得有一種感覺在心里升騰,那就是遠離喧囂則存得永久。試想,莫高窟是開鑿在戈壁荒漠之中,遠離人煙,如果開鑿在鬧市,那它能逃過歷代的兵燹嗎?浮華背后也許注定是沉寂。流行歌曲雖傳唱一時,但它的生命力卻是那樣短暫。藏在深山大川中的“花兒”、“信天游”卻傳唱了一代又一代,而且飄蕩在了世界音樂殿堂。寫到這里我不禁為什川梨花的存在而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