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凡碧水丹山之境,總少不了一段段美麗的神話傳說。相傳一男一女仙人在這里不期而遇,為把這塊曾是東海龍王行宮的風(fēng)水寶地?fù)?jù)為己有,爭執(zhí)不休,大打出手,殃及周邊生靈。土地公出來調(diào)解,讓他們比試仙術(shù)。兩仙人商議后,決定比試搭天梯上天,誰先上天誰為勝者。于是,兩仙人搖身一變,化成了兩支石柱發(fā)瘋似地沖向云霄。玉皇大帝一怒之下,命雷公把他們劈斷炸碎,剎時(shí),一望無際的大海被山體碎片和泥沙填滿變成了陸地。兩仙人變成一高一矮的“石筍二霄”,這邊是江西石城的通天寨。單憑“通天寨”這三個(gè)字就仙氣十足,不難想象這彌漫氤氳了整個(gè)石城的“通天”靈氣在中國丹霞地貌中久負(fù)盛名的位置。寨上怪石林立,寨下小橋人家,清泉涓涌,荷香十里。倘若讓我畫通天,那氤氳的仙霧的紫,那蘸水而出的粉便是基本色調(diào),而通天巖是脊梁、琴江是血脈、石筍二霄是器官、畬族人家碧荷流水是呼吸,玉孟寺茶香四溢便是氣質(zhì)。通天寨是一個(gè)有血有肉的生命。
愈是寂靜,愈是讓人的心魄為之震顫;越是袒露,越是讓人感到神秘。
從迷奇的故事意義上講,通天寨具有神性的色彩;從地貌的象征意義上講,通天寨又是趨于人性化的。過于神化的自然,在給人一種敬畏感的同時(shí),還會(huì)給人造成一種疏離感,而通天寨盡管是神化的,卻能夠讓人隨腳出入,悠然可見,通天寨到底是平實(shí)的,是真正可以安放靈魂的地方。要我說,任何穿鑿附會(huì)的神話傳說都沒有景致本身美。因?yàn)橥ㄌ煺庑蔚钠嫣兀苤苯咏o人一種有血有肉的靈性之美。盛氣凌人的“生命之根”,含蓄矜持的“生命之門”,游人面對它們時(shí)的態(tài)度,絕不可能有君臨山水的浮滑,因?yàn)樗鼈兪巧酢?/p>
沒有一個(gè)現(xiàn)象是孤立存在的,當(dāng)游人面對它們時(shí),自然地就想到了生命的起點(diǎn),想到了石頭的個(gè)性化的過程就是宇宙洪荒初始的驚駭演出。其實(shí),無論是“生命之門”的洞開開啟了最初的人性和智慧,還是“生命之根”的堅(jiān)挺挺住了天地龜裂的震撼和巨變,都體現(xiàn)著對人文與山水構(gòu)成的默契。從凈仙巖上遠(yuǎn)遠(yuǎn)望去,“生命之根”右下側(cè),一條穿破巖體的裂縫陡然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透過裂縫,我仿佛看見被鏤空的千年前的時(shí)光還在呼吸,蔓延至對面山腳的“生命之門”,以書法的筆鋒讀出生命的真諦。
通天寨是禪思的,又是歷史的。
山中有多處幽洞玄天,但不適合坐下來思索,要一眼就看懂,否則思索便錯(cuò)了,因?yàn)樗鼘儆陬D悟的境界。踏著通體溜光的鵝卵石鋪設(shè)的古道,似乎再現(xiàn)了客家先人修通這條通往閩粵的驛道所付出的艱辛。陳友諒、朱元璋從1000多年前的古道上走來,從歷史深處走來,在山下的小拱橋上交鋒,以韌性的力量把他們的名字刻在橋頭,從此名曰將軍橋。橋上每一塊石頭、每一個(gè)蹄印,都滲透了歷史的辛酸與愛恨。誰能讀懂這通天的要寨,誰就深入于久遠(yuǎn)的歷史之中。
白駒過隙,旌旗戰(zhàn)鼓、刀光劍影的驚悸,在微涼的蹄聲中,將軍橋下一朵朵荷花綻放,又旋即飄零,淡淡的香成為那匹勝利白駒的薄薄的背影。茶香四溢,碧荷流水,潑墨間悠然一幅中國畫。
我確信,每一朵蓮蓬里都居住著大慈大悲的菩薩,黃家屋的村莊安歇在這些菩薩的身旁。通天寨以其純粹的流韻和生命的格律,借著慈悲的名義,換來了后世的安寧。而今,我們打馬走過,看到的是另一種形式的重生。
在通往天堂的路邊,有一段神秘的傳說,叫通靈,有一個(gè)美麗的石寨,叫通天寨。聞著荷花的清香,仰望七月流火下生命的剪影,感覺天堂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