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單純與一個個的中國人交往,會覺得他們直爽健談。但是每當觸碰到中日之間的歷史和政治傷疤時,就不一樣了: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得過且過。日本人或許亦如此。
我供職的日本公司,前段時間為與中國某大學合作的研究中心辦公樓裝修捐助了一部分資金,從而得到了建筑物的命名權。雖說是命名權,也只不過是將刻有“某某公司捐助出資、某年某月”的石碑放在入口處。
石碑放置好的那個周末,就被人涂寫上了“中國萬歲!日本xx(所謂的咒罵日本的語言)”。正巧下周一我沒有去大學上班,周一晚,中心工作人員打來電話告知說:“公司的命名石碑被人亂寫上了一些東西,現在正在進行清理,可能還是把石碑放到不顯眼的地方為好。”
第二天我去上班時,在路上試著向司機打聽這件事。司機同時兼任總務事務,平常在上班途中總是樂于告訴我大學里的各種新鮮事,但偏偏那一天他很沉默。
“中心的石碑被人畫花了是嗎?”“嗯?嗯,對,那個石碑的設計也不合理,應該重新再做一個。”“那個石碑現在在哪兒?我想看看。”“啊,已經搬到倉庫里了。”總感覺他說話吞吞吐吐,想要隱藏什么似的。
到學校以后,我對司機說:“帶我看看那個石碑。”他勉強向保安要來了鑰匙,帶我去了倉庫。石碑被很隨意地放在一個很小的儲藏室里,微光下仍然能看到,字跡已被很仔細地擦拭過。
“上面寫了什么?”“……”他回答太小聲,我沒有聽清楚,也貌似他并不想說,于是敷衍道:“石碑設計得不好。”
我于是去找中心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協商:“為什么要把石碑藏起來呢?既然已經擦掉了字跡,放回原地不就可以了嗎?只是惡作劇不是嗎?”工作人員卻帶著微妙的表情說,以前也有過日本企業出資建大學辦公樓遭到社會詬病的先例,而且提出異議的是大學教授,所以為了不讓我們的事鬧大,還是放在倉庫里為妥。
就這樣“得過且過”嗎?而且我發現,除了“得過且過”以外,關于此事大家都很“顧忌”我,不愿在我面前提及,想在盡量不“刺激”我的情況下,靜靜了結。
如果單純與一個個的中國人交往,會覺得他們直爽健談。但是每當觸碰到中日之間的歷史和政治傷疤時,就不一樣了:遮遮掩掩,吞吞吐吐,得過且過,即使在精英大學也是如此。
這讓我領悟到,中國和日本人之間的交往其實是有兩重性的。作為個人的中國人,雖然有人不喜歡日本、有人喜歡日本,但基本上是基于自身經驗和價值觀與日本人交往交流的。但是,一旦中國人把自己看成一個團體——“中國人”——中的一員,就會對日本和日本人心存顧忌。
日本人或許亦如此。所以,在未來的日子里,我們不應把中國作為“團體”交往交流,而應該與“中國人”交往交流。沒有這樣一種覺悟,就不能很好地理解具有復雜兩面性的中國和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