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部總題為“走向共和 晚清歷史報告”的150萬字的大作中,張建偉以一種“歷史報告文學”的寫作樣式,讓我們重溫了一個世紀之前那段十字路口的中國歷史。
鴉片戰爭證明了一件事,即所有的歷史都是世界史,中國傳統的歷史已經終結。一場向世界開放的“洋務運動”成為“經濟單邊主義改革”的藍本,而所謂“中學為體,西學為用”,果然帶來一種后發性的表面繁榮。大清“崛起”了,坐鎮武昌的張之洞寫了一首“愛國歌”:“大清皇帝坐明堂,天下人民愿自強。海晏河清環宇泰,忠臣孝子姓名香”。然而,甲午戰爭揭開了“復興”的假相。一場“公車上書”的抗議活動立刻轟動了死水一潭的天朝。光緒二十四年(1898),光緒皇帝頒布“明定國是詔”,宣布除舊革新開始現代化進程。
“同光之際,所變在船舶器械;戊戌以后,所變在法律政制。”(錢穆)慈禧說:“變法乃吾素志。凡所實行之新政,但不違背祖宗大法,無損滿洲權勢即不阻止。”當權力與國家發生沖突時,戊戌很快從一場面向未來的改革,變成一場回到過去的政變與屠殺。
德國經濟學家維爾納?桑巴特曾說:“宮廷的歷史就是國家的歷史。”這句話無意中擊中了中國兩千多年皇權專制史的核心。如果說桑巴特筆下的宮廷是指宮廷社會,那么張建偉筆下的宮廷就意味著權力與陰謀。在中國傳統歷史中,權力與陰謀是永遠的主題。從《左傳》、《戰國策》到《資治通鑒》,中國歷史幾乎就是一部權謀史。所謂宮廷政治,常常只是權謀的副產品。從這一點來說,張建偉的歷史寫作是一種繼續,而不是超越。因此《走向共和》仍然是一種傳統的歷史敘述。
柯林武德有句名言:“一切歷史都是思想史。”張建偉似乎想說,一切歷史都是權謀史。他為我們塑造了一群“偉大的政治心理學家”,“有這樣一類活生生的政治天才,他們搞陰謀和搞改革同樣出色,搞破壞和搞建設同樣有才;他們愛國的時候真干成不少好事,而他們賣國的時候,也能做到臉不變色心不跳”。“戊戌變法和立憲改革,兩場改革都失敗了。兩場改革都違背了改革的初衷,而變成了驚心動魄的最高權力之間的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