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訪剪紙老人張合義

　　2010年秋天，在兒子的婚禮上，我收獲一個意外的驚喜：我苦苦尋找幾年而始終聯系不上的剪紙老人張合義先生找到了。他家女婿，竟是我的一位朋友。
　　那天，吳橋剪紙藝術家藍玫馨香的剪紙，成為兒子新房布置的亮點。張老先生的女婿同大家一樣嘖嘖稱贊。他還告訴我，他岳父每天足不出戶，貓在屋里剪紙，其剪紙作品非常精致，題材廣泛。一聽這話，我馬上來了精神。兒子的婚事忙活完后，我立即帶領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幾位工作人員去拜訪了這位剪紙老人。
　　張老先生家住在肅寧縣城北面東寨北村一個平平常常的農家小院。進到屋里，我的心里一陣心疼，老人家的生活竟是如此簡樸。屋子不算寬綽，老人家的剪紙作品沒地方收藏，就放在床鋪下面，雜七雜八地摻合在一起，也沒有歸類存放。我一張張地給他歸類、拍照，以方便老人家的作品保存系統的資料。在拍照歸類過程中，我發現張老先生剪紙的題材涉及廣泛，有人物(古代四大美女、紅樓夢金陵十二釵、老壽星、毛澤東等人物肖像)，有傳統喜慶吉祥圖案(結婚用的大紅喜字、大福字、龍鳳呈祥)，有山水花鳥，2008年奧運會期間還剪出來了各種體育項目。
　　交談中得知，老人家早年在新疆建設兵團工作，曾任工會干部，負責單位的報紙、板報的編排與制作，因此與剪紙結下了不解之緣，而真正潛心于剪紙還是近幾年的事兒。十多年前，張合義得了膀胱癌，在積極配合藥物治療的同時，他想到了剪紙這門藝術，決定全身心地投入到剪紙藝術創作之中，愉悅身心。
　　從那以后，他每天就貓在屋里思呀想呀、翻書、看電視，思索著一切與剪紙有關的、適合于剪紙的題材，他要將一切美好的愿望寓于剪紙之中，以此來減輕病痛的折磨、寄托對美好生活的渴望，愉悅身心，愉悅他人，老有所為，老有所樂。
　　第一次走訪，由于事先張老先生沒有準備，我拍照片也很匆忙，效果不好，于是與老人家商定，抽時間再來拜訪。“老人家，您在剪紙過程中有什么困難，看看我能不能幫什么忙?”我誠懇地對他說。老人家說出了他心中的困惑，一是剪紙不好保存，裝裱是個大問題；二是我們這一帶沒有人會剪紙，現在的玻璃窗也不適于貼窗花了，剪了這么多，存放是個大問題；三是剪紙用的材料問題，他用的電光紙不僅是掉色，紙面還非常光滑，一次只能做3—4張，多了就走刀。
　　鑒于這些問題，第二次到張老先生家里時，我特意將自己用來練習書法的半刀紅色灑金宣紙帶來送給了他。帶著一次剪紙張數太少的疑惑，2011年8月份我們到張家口蔚縣進行攝影采風創作時，我幫忙咨詢了那里的剪紙藝人，回來后立即高興地到了老人的家里，急切地將一些剪紙技巧方法告訴了老人家。
　　最近，我第四次來到老人的家里，還邀請了我們縣里的攝影藝術家、我的好朋友郭艷茹大姐一同前來為老人家及其作品拍攝照片。這次，我給老人家帶來了幾本舊掛歷，讓老人家用來存放剪紙作品。
　　一進門，老人家就告訴我，我要的老壽星剪好了，讓我走的時候記得帶上，還說我們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的工作人員，需要什么盡管說，大家對他如此熱情幫助，實在不知道如何感謝。說實話，想到老人家在忍受病痛折磨的情況下，還要構思、起草圖、制作剪紙作品，真不忍心拿走任何一張。看那些剪紙作品上栩栩如生的鳥兒、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怒放的富貴牡丹、可以遮風避雨的碩大的荷葉、活蹦亂跳的大鯉魚、白胖可愛的小小子兒、慈眉善目的老壽星、目光深邃睿智的領袖、龍鳳呈祥的大紅喜字兒，每一幅剪紙都是那么令人愛不釋手，令人陶醉，對老人家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張合義老人的退休金不高，一個月也就一千多元，加上吃藥，生活并不寬裕。我說，不然我幫你賣一些，多少也能貼補家用。但老人家對此并不感興趣，他說， “我的生活雖然清苦了些，可賣剪紙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誰愿意要，誰就拿去。我的剪紙，能得到別人的欣賞，已經很高興了。”
　　我想，如果有一天，張合義老先生的剪紙能夠裝裱好，到藝術中心展出，讓更多的人來欣賞這古樸而雅致的藝術，該多好。期待熱心人士的關注，期待我的心愿能夠實現。
　　(責編：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