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鼠忽然出現在我的電腦桌上。它朝我拱了拱爪說:“陳作家,在為沒有題材而苦惱吧?”
“你,你怎么進來的?”我嚇了一跳,吃驚地打量著它。這是一只灰色的成年老鼠,個頭挺大,它用肥碩的臀部支撐著身體立在桌上,樣子像極了一只秤砣。
“這個難不倒我,我是你們家的常客啦。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么深更半夜來拜訪你嗎?”
我稍稍平靜下來,同時感覺到它沒有惡意,我說:“難道——你有所賜教?”
“賜教談不上,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聊的?”
它翻了翻眼皮,暫時容忍了我的不屑。“不要老寫那些風花雪月的事,沒意思。作家要關注現實、關注民生。”
“這么說來,你看過我的作品?”我有些好奇。
“當然。你經常把草稿扔在垃圾桶里,所以我知道你在寫些什么。你總是閉門造車,憑臆想寫作,怪不得沒什么好作品,須知文學是扎根在生活的土壤里的。你不妨去了解一下你的同姓作家陳忠實是怎樣寫《白鹿原》的。”它好像并不擔心我生氣,說完瞇著小眼睛看我。
我不由得對它刮目相看:“唔,說得好。鼠兄,看樣子你要給我提供一些素材?”
“嗯,”它點了點頭,似乎滿意我對它的這個稱呼,它用前爪捋了捋胡子,“也許這是一個金礦。”
“你說,我洗耳恭聽。”
“你注意過村子里的外地人嗎?了解他們的生活嗎?”
“這個倒沒有。”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我就知道你不關心他們。”它似乎早料到了這一點。“我對他們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怎么樣,有沒有興趣聽聽?”
“我不是聽著嗎?”
“我剛從一家出來。你知道這一帶住的大多是外地人。這家夫妻二人都在村里打火機廠上班,有個小孩在民工子弟學校讀書。屋子挺小,只有二十幾平米。兩張床中間就用一塊布簾隔著。我進去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女的在解胸罩……”
我截斷它的話,說:“眼福不淺嘛,鼠兄。”
“一把年紀了,只是看看而已。”它搖搖頭,一副看慣春風秋月的樣子,“只見那男的從背后一把摟住了她。那女的連忙扒開他的手,指了指旁邊。那男的于是下床去看。孩子早睡熟了。男人回來就把頭拱進女人懷里了。”
“繼續說。”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興奮地盯著它。
“那女人撫摸著男人的脊背……后來那女人哼了起來。我尋思著趁機找點吃的,剛想動。忽然那孩子翻了個身,嘴里還嘟囔著什么。床上那兩個趕緊停下來,不動了。還好,說夢話呢,虛驚一場。我心里對他們說,悠著點,當心把孩子吵醒嘍……那女人捂著嘴,想叫又不敢……”
它講到這里停了下來,然后往四下里看。我覺得應該盡些地主之誼了。于是拿來幾塊餅干和一瓶牛奶。我把吸管插進牛奶瓶里遞給它,它接過來長長地吸了一口,之后呷呷嘴巴,“好東西。記得你在《我與女房東的故事》里講過,世上最美妙的音樂是愛的呻吟。你說,憋出來的音樂會美妙嗎?”
呵呵,這句話把我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