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顧問（外三篇）

　　幾年前，我受聘擔任一家冶金企業(yè)的文化顧問。按照大多數(shù)人的理解，這顧問一詞，意味著是顧得過來就問問。當然現(xiàn)實的情況并不盡如此，我雖然不坐班，沒有其他的工作任務(wù)，但我需要在每年的冶金系統(tǒng)行業(yè)內(nèi)部研討時上交論文。可以這樣說，我這顧問的事情雖然不多，但職責不小。
　　前段時間，我代表單位把今年參評的論文上交了上去。這論文年年評，輪到我們單位時，要么是三等獎，要么是鼓勵獎，總而言之，也就是一個安慰而已，搞得我也沒有多大積極性。于是，今年我把去年參評的話題改頭換面了一番，甚至有些數(shù)據(jù)我都沒有變更，我想，就當重在參與吧，我這顧問也就能起這么點作用了。
　　可是周一上班時，就在我剛在辦公室坐下來的幾分鐘時間里，我接到了一個電話，這電話內(nèi)容讓我和我的同事們心情大好。電話是我在論文評審委員會工作的一個老戰(zhàn)友打來的，他透露給我一個內(nèi)部消息，說我這次上交的論文已經(jīng)通過初審、復(fù)審，目前排名第一。“當然，你不能驕傲自滿，這評為第一名也有很多因素在里面。”他在電話那端說，讓你和你的單位成為第一名是一種形勢需要，其余你就不要多想了。
　　我當然犯不著去考慮什么原因，我要的就是評上第一名這個結(jié)果。戰(zhàn)友的大嗓門電話讓我的同事們也忍不住側(cè)耳傾聽，末了，戰(zhàn)友還告訴我一個更為驚喜的消息，這次適逢冶金系統(tǒng)研討十周年慶，所以一等獎的獎金額度為十萬元。這自然是個好上加好的好消息，同事們立馬在辦公室里相互傳開了。
　　同時被傳開的還有我即將拿到十萬元的消息。中午在食堂就餐時，工會主席坐在我的身旁，他有些語重心長地對我說，能拿到第一名是集體的榮譽，別忘記了你是工人階級的一分子，我們工會強調(diào)的是凝聚力和向心力，“團結(jié)就是力量”是我們一貫的口號，你要記住時刻與勞動群眾保持高度統(tǒng)一。工會主席的一番話讓我連連點頭稱是，我能拿獎離不開組織的關(guān)心支持和幫助，請主席放心，有我喝湯的機會一定不會讓大家餓著，獎金到手第一時間里與大家分享。
　　下午，我的辦公室一下子變得熱鬧了。首先過來的是辦公室主任，主任用非常熱情的口吻對我說，一直都想過來看我，可辦公室的事情多又雜，也沒有抽出時間過來跟我聊聊，這你能理解的哈！我說理解、理解，誰不知道辦公室主任是領(lǐng)導的得力助手呢，里里外外都要應(yīng)付，不容易。你作為單位聘請的顧問，也沒有個部門歸屬，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職，這樣吧，你就在我們辦公室落腳，大家離得近，有什么事情也好打個招呼。臨走時，主任緊緊握住我的手，記住，以后你就是辦公室的人了。我說那敢情好，等我拿到獎金了請辦公室的同仁出去撮一頓，也算是為我的加盟慶祝一下。
　　緊接著，登門的是生產(chǎn)技術(shù)部長。按理說，我是文化顧問，跟生產(chǎn)技術(shù)部門關(guān)系不大，但部長進門的一番話讓我有了醍醐灌頂?shù)母惺堋Ｆ匠Ｔ谏a(chǎn)現(xiàn)場忙活，也沒有過來跟顧問交流一下。不消說，顧問的很多論文數(shù)據(jù)都來自我們一線員工的操作實踐吧！我說對頭，我只是一個碼字工，更多的經(jīng)驗都是我們的員工在生產(chǎn)過程中積累的。那就對了，我覺得顧問你該多下基層，深入實踐，現(xiàn)在文學藝術(shù)都講求“走基層、轉(zhuǎn)作風、改文風”，這樣吧，顧問以后就入駐我們生產(chǎn)技術(shù)部門，當生產(chǎn)顧問，便于你掌握第一手寫作資料，也便于更好地促進生產(chǎn)，你說寫論文開展研討的目的不就是為生產(chǎn)服務(wù)嘛！部長的話言簡意賅，我說是是是。
　　后來，銷售部長來了：顧問你知道的，沒有銷售業(yè)績就談不上一個企業(yè)的發(fā)展，更別談?wù)撐膶懽髁恕Ｄ阋院缶妥鲣N售顧問，實現(xiàn)銷售經(jīng)營與論文寫作的雙贏。我說好好好。安環(huán)部長來了。顧問你要記住，任何時候安全都是放在第一位的，這論文寫作自然離不開安全主導，你以后就做安全顧問，讓安全環(huán)保與寫作一路同行。我說對對對。能源部長來了：顧問你是見過大世面的，現(xiàn)在能源峰會探討最多的就是能源未來，小到個人的生存、企業(yè)的發(fā)展，大到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社會的持續(xù)進步，這能源問題都是亟需重視的，你以后就任能源顧問。我說行行行……
　　慢慢地，家里人也知曉了我獲獎的事情。愛人一改平常對我的寫作不聞不問的表情，一副小鳥依人狀靠在我身邊說，給我買條裙子吧，我看中商場里四位數(shù)的那條裙子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女兒拉著我的手說爸爸好棒，我要買蘋果iPad，上網(wǎng)查資料方便；母親大人是一位虔誠的基督教徒，兒子你跟我一起去趟教堂，為孤寡老人捐助一筆經(jīng)費吧！連久不聯(lián)系的弟弟也打來電話，大哥，我最近炒股陷進去不少銀子，你弟媳婦一個勁地埋怨我，為了讓我們家少些戰(zhàn)爭，這次你一定要支援我一把。
　　大概一星期后，我在論文評審委員會工作的老戰(zhàn)友又一次打來了電話，“這評審最后的結(jié)果出來了，基于多方面考慮，這次的一等獎頒給了另一家企業(yè)。不過，你還是不要灰心，保持良好的心態(tài)，積極努力創(chuàng)作，以后中獎的機會多的是哈！”這一次，戰(zhàn)友的電話同辦公室的人也聽見了，并且一會功夫就在單位傳開來。打這以后，同事們跟我見了面，他們都假裝各忙各的，沒有人過問我加盟的事，也沒有人來我這里串門了。
　　家里人得知這個消息后，不再對我提要求，弟弟很掃興，也不打電話過來了。于是，我的生活又恢復(fù)了平靜。
　　尋找陳紅
　　我從來沒有見過陳紅，甚至這些年來，也從來沒有人在我面前提起過陳紅這個名字。但是，前不久，我的鄰居從伊斯坦布爾來的客人托付我一件事情，讓我?guī)兔ふ谊惣t。
　　聽鄰居介紹說，陳紅是這位客人的侄女，客人想要找到陳紅，是想讓她去伊斯坦布爾幫忙打理自己的酒店。鄰居還說，這陳紅十年前的模樣，跟我現(xiàn)在長得差不多。
　　我先去了陳紅曾經(jīng)工作過的單位。還甭說，這老單位的人還就是熱情。一進他們辦公大樓，我對門衛(wèi)大哥說，要找陳紅，他立刻熱情地問，你要找哪個陳紅，是唱《常回家看看》的那個陳紅，還是演《大明宮詞》的陳紅？她們從當紅歌星、影星走向幕后發(fā)展，現(xiàn)在成功地轉(zhuǎn)型做了制片人，你幫我“人肉”搜索一下，這叫陳紅的究竟都有些什么背景？
　　我說門衛(wèi)大哥，你真是追星一族呀！我要找的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陳紅，聽說她原來在你們這個單位工作過，你能不能給我提供一些她的信息，比如她過得怎么樣，為人如何等。門衛(wèi)大哥馬上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你是哪個單位派來的，有介紹信嗎？這陳紅惹上什么麻煩了，問題嚴重嗎？我趕緊介紹我是受一位老人家所托，也就是想知道一下陳紅的基本情況。門衛(wèi)大哥的表情緩和了些，說你去樓上問問別人吧。
　　我一上樓就遇見一位四十出頭的大姐，她一聽說我在尋找陳紅，立即非常熱情地拉住我，這陳紅啊，三言兩語還真說不完。
　　陳紅剛到我們這個單位的時候，并不太討領(lǐng)導喜歡，每次開會，領(lǐng)導點名批評的人員名單里面，一定會有陳紅的名字。那時平常上班，我們一般都穿工作鞋。一到了夏天，辦公室的人都穿著涼鞋上班，圖個清爽。但是這時候，領(lǐng)導不會拿別人說事，就專找陳紅談心。我們也分不清楚究竟是陳紅做得不夠好，還是領(lǐng)導要求嚴的緣故。
　　那時候，我們的電腦房緊挨著領(lǐng)導辦公室，每次只要陳紅一走進這個房間，跟隨進來的就是我們的領(lǐng)導。要么會拍拍她的肩膀聊聊家常，要么會問她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有一次，陳紅有些牙痛，她一邊敲打著鍵盤一邊不時地伸手捂捂自己的臉龐。這時恰巧領(lǐng)導走了過來，他見陳紅的模樣關(guān)切地問，牙痛厲害嗎？來，我?guī)湍憧纯础Ｒ贿呎f，還一邊把手伸到了陳紅的臉上……
　　常聽說女人看女人盡是挑毛病，我想，也許男人眼中的陳紅又會是另一種模樣呢！“我認識的陳紅，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在茶水房碰到一位正在打水的大哥，他談到陳紅的神情眉飛色舞，干脆放下茶壺，跟我聊起了陳紅的事情。
　　那些年我們辦公室有位喝了酒愛出風頭的男同事，這習慣我們倒也說不上有哪里不好。但是，有一次單位搞集體活動，晚餐結(jié)束后大家一起去量販卡拉OK，這小子趁著酒勁把手放到了陳紅的大腿上。好家伙，你猜結(jié)果怎么著？我們大家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陳紅給了這小子一巴掌。后面就見這男同事的臉青一陣紅一陣的，都說酒醉的人心里明白，大家也都知道陳紅這女子是不好惹的了。
　　“可是，陳紅的家庭生活卻很糾結(jié)。”這位大哥話鋒一轉(zhuǎn)，“有一陣子聽說陳紅老公的錢包丟了，后來又聽說找回來了。我們都說這世道還是好人多啊，陳紅該給人家寫封感謝信或者讓媒體報道一下，雷鋒精神應(yīng)該弘揚嘛。過了很久我們才知道，原來陳紅的老公把錢包落在賓館里了，賓館服務(wù)員打掃衛(wèi)生時找到了錢包里陳紅的電話。這陳紅接到電話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因為她老公告訴她是在外面吃飯時掉的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看來這叫陳紅的也不例外。我決定去趟陳紅就讀過的學校，想想最近紅得一塌糊涂的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勾起了多少人純真年代的回憶，這陳紅也會是有故事的人吧！
　　陳紅就讀的學校坐落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當我到教務(wù)處詢問陳紅的事情時，一位男老師從電腦后面探出了頭，他有些疑慮地問我：“你要找陳紅呀，我的初戀女友就叫陳紅。”我有些訝然地笑了，天底下還有這么巧合的事情。
　　高中的時候，我跟陳紅是同班同學。因為家境比較貧窮的緣故，我老受到隔壁班同學的嘲笑。有一天，當他們又一次聚在一起對我指指點點時，我忍不住沖了上去，對著其中的一位同學揮了一拳。后來，學校對我進行了批評教育，并給予警告處分。那些日子，我的心里極度郁悶，上課時也是沒精打采的，學習成績更是一落千丈，我對自己都有些自暴自棄了。
　　這時候，給我的人生重新帶來陽光的就是陳紅。她知道我愛吃苦瓜炒雞蛋，周末回家，她特地帶來自己在家里燒的這道菜。班級里“五四”青年節(jié)組織活動，她主動請纓要跟我合作雙人舞。尤其是在接近期末考試的那段時間，我一點學習的勁頭都沒有，每天耷拉著腦袋在教室里發(fā)呆。有一天，陳紅跑到我面前，像變戲法一樣從手中拿出了幾只蝴蝶，直到我笑逐顏開她才離去。這位男老師很興奮，好像蝴蝶還在他眼前飛。
　　離開學校時，陽光明媚，我的眼前有無數(shù)的蝴蝶在飛舞。當我去陳紅居住的小區(qū)時，保安告訴我，這個小區(qū)里住著好幾個叫陳紅的女子。有積極獻血、助人為樂的大學生，也有抗震救災(zāi)支援災(zāi)區(qū)的建設(shè)者，還有義務(wù)照顧孤寡老人的志愿者。“你看看，我們這里經(jīng)常收到感謝陳紅的來信呢。”
　　我為有陳紅這樣的好人感動著。當我正準備走出小區(qū)時，聽到有人叫著陳紅的名字，保安問我眼前的這個陳紅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朝保安揮了揮手，向著陳紅大步走上前去。
　　秘書先生
　　認識“秘書先生”有很多年了，可以說，我是看著“秘書先生”長大的；也可以說，我見證了“秘書先生”的成長。
　　“秘書先生”是我的同學，在學校里，我們都稱呼他為彪馬，當然我們這不是在替某個國際品牌免費代言。因為那時，我們的彪馬還沒有顯現(xiàn)出成為“秘書先生”的潛質(zhì)。
　　后來，當我們畢業(yè)分配到工廠，還在為每天的四班三倒作息時間而頭疼時，彪馬給我們帶來了一則好消息。他在一次書寫單位的黑板報時，因為漂亮的板書被廠領(lǐng)導看中直接提拔為秘書了。聽到他的這個消息，我們都埋怨自己為何沒有練就一手好字，并且在我們看來，幾千人的工廠里，見一回廠領(lǐng)導比買彩票中獎的幾率還低，他怎么就偏偏遇上了呢！
　　聽說秘書是分一秘、二秘、三秘的，也就是通常所說的機要秘書、文字秘書、生活秘書等。這個秘書的工作具體是什么樣的情形，我沒有仔細研究過，但是，對于彪馬的變化，我們可是看在眼里的。
　　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過去后，我在同學的聚會上見到了彪馬，他給我的第一印象是肚子變大了。當然，此時的彪馬不僅是當年那個只會寫一手好字的“秘書先生”了，他的氣勢儼然已經(jīng)不只是一個秘書。他雖然默不作聲，也不加入同學們熱烈的時事討論中，但每當有人問他什么問題，他都笑瞇瞇地回答：我很忙，回頭我給你問問去。給人的感覺，他不是在參加老同學的聚會，而是在出席某個公事公辦的會議。末了，在大家準備離席時，他又開口說了一句話：以后有什么活動可以提前通知我，我會安排好的。
　　又一次見到彪馬是在他的辦公室。那天我剛好到他們單位辦點事，順道去老同學這里串串門。可當我一走進他的辦公室時，眼前的情景讓我愣住了。一排排凌而不亂的文件堆得如小山一樣，擋住了我的視線，要不是彪馬在一堆文件中抬起了頭，我還真沒有發(fā)現(xiàn)他坐在那里。看著我詫異的樣子，彪馬指著面前各式的文件袋告訴我，這些都是領(lǐng)導交辦這周和下周要完成的公文寫作任務(wù)，他只能抽出五分鐘的時間來接待我。在我們交談的時候，還不時有電話打進來，他拿著話筒，一邊回答著“是的，我知道了”，一邊無奈地對我苦笑著。看到他忙碌的樣子，我趕緊知趣地離開了。
　　因為與彪馬比較熟悉的緣故，在單位打算組織聯(lián)誼活動時，我想到了與彪馬聯(lián)系。經(jīng)過商議，我們帶著兩班人馬一起去了避暑山莊納涼。在下午進山莊的途中，碰巧我的手機沒電了，我向彪馬提出借用一下手機時，彪馬告訴我，單位規(guī)定，他們的手機要隨時處于暢通狀態(tài)。打一個電話對你有什么影響啦？我很納悶。這是我們的工作職責要求，彪馬繼續(xù)堅持著。
　　好好先生
　　我已經(jīng)有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好好先生”了，不知他最近過得好不好。
　　“好好先生”姓郝，單名一個浩字，是我們一同打工的老鄉(xiāng)。剛開始，郝浩并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他長著一張極為普通的臉，屬于那種放在人群堆里很容易被淹沒的人，并且，他做起事情來也不是很麻利。這男人做事要是不利索，自然不會給旁人留下好印象。可時間長了，我們發(fā)覺，郝浩有一個特別明顯的特點，無論叫他做什么，不管他當時有多忙多累，他都會爽快地回答一個“好”字，完全是不假思索的樣子。久而久之，大家背地里就稱其為“好好先生”了。當然我們也說不上來，這稱呼是否帶有揶揄的成分。
　　“郝浩，幫我頂一下班。”“好！”
　　“郝浩，下周去義務(wù)獻血。”“好！”
　　“郝浩，過來搭一把手。”“好！”
　　可以說，這“好好先生”的“好”體現(xiàn)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前一陣子，郝浩的鄰居要出差一趟，就把家里的小孩托付給郝浩照看。這郝浩還真是好，當做自己家的孩子一樣疼愛。每天6點起床帶著孩子跑步，早餐牛奶面包、雞蛋豆?jié){換著來。等到中午休息時間到了，他還不放心孩子放在家里，要親自回家來給孩子做飯吃。如果只是這些飲食起居的日常料理倒也罷了，郝浩把孩子像朋友一樣來對待，每晚陪孩子一起做作業(yè)、玩游戲，給孩子講益智故事。即便孩子做錯了事，郝浩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加以開導。那些天，孩子在郝浩家過得相當舒坦。
　　大半個月以后，孩子的父母出差回來，發(fā)現(xiàn)自家的孩子長胖了，學習態(tài)度也端正了。可問題也隨之出現(xiàn)，比如孩子變得挑食，鄰居一直倡導男孩子要“賤養(yǎng)”的理念，讓孩子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同時，當孩子在學校遇到什么困難時，也不愿回家告訴父母，而愿意跟郝浩交流。看著孩子這么依戀郝浩，這讓當父母的不知說什么好。
　　后來呢，有老鄉(xiāng)給郝浩介紹了一個女朋友，也是一外地女子。這郝浩吧，也不管對方樂意不樂意，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每天早上，郝浩都會買好早餐去女孩的宿舍，等著女孩下樓來。有一天，女孩跟別人換班在房間休息，郝浩就拎著早餐在宿舍外面傻傻地等著，直到這宿舍大門關(guān)上，郝浩才不甘心地離去。當女孩因闌尾炎生病住院的時候，郝浩又是跑醫(yī)院又是跑菜場，每天忙得連自己吃飯也顧不上。
　　女孩的父母過來看時，郝浩以勤務(wù)兵的姿態(tài)全程陪同女孩子的家人。去商場購物，特產(chǎn)買了一大堆，請客吃飯忙得不亦樂乎。這一次，我們都以為郝浩一定有戲，可事實告訴我們，當這女孩子結(jié)婚的時候，郝浩卻是伴郎。看著郝浩在一旁幸福的模樣，我們連連感慨，這“好好先生”還真就是好。
　　當然，“好好先生”作為一凡夫俗子，也有跟人較勁鬧翻臉的時候。年底，我們一群老鄉(xiāng)聚在一起，大家天南地北地神侃。有老鄉(xiāng)帶著家屬來，這家屬一不留神說了一句“我們那里有景德鎮(zhèn)陶瓷，你們老家還沒有呢”之類的話，當然這話，家屬是對著自己的老公說的。可郝浩碰巧坐在這位家屬的旁邊，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我們老家有蜀繡蜀錦，你們那里還沒有呢！”郝浩顯然有些憤憤不平。
　　這本是小兩口之間的玩笑，被郝浩這么一說，家屬的臉掛不住了，“你的家鄉(xiāng)好，那你怎么不留在老家，干嗎還要出來打工啊？”郝浩也不示弱，“我是打算出來見見世面，再回去建設(shè)家鄉(xiāng)的。”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就這么唇槍舌劍干起來了。從那以后，我們知道，“好好先生”還有一個特點，誰不說俺家鄉(xiāng)好，俺就跟誰急！
　　春節(jié)過后，郝浩還真就回了老家，聽說帶領(lǐng)家鄉(xiāng)人養(yǎng)豬致富去了。有一陣子，他打電話來，讓我?guī)兔φ艺肄r(nóng)技局的專家問問，這豬厭食、拉肚子該怎么辦？我說郝浩，這實踐出真知，你還真跟豬耗上了！郝浩在電話那端說，接下來，等養(yǎng)豬致富起來，他還要在老家搞蘑菇種植，搞園林綠化。到時，等你回到老家，會看到漫山遍野的果樹，讓你垂涎欲滴的哦！郝浩興奮地描繪著老家未來的美好藍圖。
　　哈！這敢情好。那我提前預(yù)約，回老家來做一位盡職盡責的園林守護者。郝浩在電話那端連聲說著“好好好！”我想，在“好好先生”的帶動下，老家也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