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從上海市2009年12月26日至2011年12月25日審結并上傳至法律文書庫的1199例交通肇事罪起訴書中隨機抽取了200余例起訴書,就案件事實中有關事故責任認定的敘寫部分進行比對,經分析發現,存在著四個誤區,應予澄清。
一、誤區一:事故責任認定中出現證據
實踐中的第一個誤區,是在事故責任認定敘寫時采取“經《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被告人XX負事故XX責任。”的寫法。如被告人李某涉嫌交通肇事罪一案,檢察機關認定:“被告人李某駕駛牌照為滬BE2152重型特殊結構貨車沿H公路由北向南行駛至S20外環路口右轉彎向西上匝道時,適逢被害人晏某駕駛電動自行車沿H公路西側非機動車道由北向南行駛至此,重型特殊結構貨車車頭右角撞擊電動自行車,致被害人晏某當場死亡,兩車損壞。經上海市公安局P分局交通警察支隊《道路交通事故認定書》認定,被告人李某未按規定讓行,負本起事故全部責任。”
起訴書所明確的審判對象主要包括兩部分,即事實要素與規范要素。事實要素作為法律適用的基礎,需要通過證據將社會事實固化為法律事實,在此基礎上進而適用法律。事實要素與規范要素是審判對象要素的兩個方面,而事實要素與證據則屬于證明對象與證明材料的關系。最高人民檢察院2002年下發的《人民檢察院法律文書格式(樣本)》(以下簡稱《法律文書格式》)明確將案件事實與認定案件事實的證據進行了劃分,賦予二者以相對獨立的地位并列于起訴書之中。若將上述兩對概念混為一談,則并不妥當。
可見,在事實中列明證據的做法混淆了事實和認定事實的證據之間的關系。
二、誤區二:事故責任認定中出現與案件事實無關的其他主體
實踐中的第二個誤區,是在事故責任認定敘寫時采取“經XX市公安局交警隊認定,負事故XX責任。”的寫法。如被告人劉某涉嫌交通肇事罪一案,檢察機關認定:“被告人劉某駕駛牌號為豫NBQ919轎車,沿本縣P公路由南向北行駛至該道路里程碑6.4公里處,因其未確保安全行駛而與對方向道路西側被害人高某駕駛的電動自行車發生相撞,致其跌地受傷,后高某經醫院搶救無效死亡。經上海市C縣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隊事故認定,劉某負本起事故的全部責任。”
起訴書事實的敘事展開一般以被告人的行為為主線,另外還包括與案件事實密切相關的被害人、證人等,而特定的定罪與量刑情節時還會涉及司法行政機關。但是,“XX市公安局交警隊”作為事故責任認定主體直接出現在交通肇事罪起訴書的事實中卻并不妥當。一方面,交警認定交通事故責任的過程本身既是行政執法行為,又是潛在的刑事司法行為,其行為所生成的既是行政證據,又是潛在的刑事證據。而交警的執法過程反過來又成為考量該項證據可采性的重要因素,故執法過程及其結果也應屬于認定事實的證據。另一方面,案件的基礎事實往往龐雜,在案件事實敘寫時必須依犯罪構成要件加以取舍,并保證案件事實的完整性、連貫性與簡潔性。公安局交警隊作為認定交通事故責任的通常主體,即使不在事實中載明,也能為訴訟各方所知曉,況且在下文的證據部分亦應對證據的來源、主體等作出說明。
可見,在事實中載明交通事故責任認定主體的做法混淆了事實和認定事實的證據的關系。
三、誤區三:事故責任認定中出現法律或者法律評價
實踐中的第三個誤區,是在事故責任認定敘寫時采取“經認定,被告人XX的XX行為,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道路交通安全法》第XX條之規定,負事故XX責任。”的寫法。如被告人于某涉嫌交通肇事罪一案,檢察機關認定:“被告人于某駕駛滬F23281紅色奧迪FV718型轎車沿本市Q區H公路由東向西行駛至公路北側23公里400米處時,適遇被害人龔某駕駛電動自行車在該處由南向北穿越H公路,因被告人于某不按照交通信號通行,造成兩車相撞致被害人龔某顱腦損傷而死亡及轎車物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