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絕對出眾，絕對出格

　　【編者按】
　　意大利當地時間9月1日，以“驚喜電影”身份入圍競賽單元的美國影片《大師》，亮相第69屆威尼斯電影節。這部話題之作吊足了媒體和影迷的胃口。被稱為展示美國神秘教會組織“基督教科學會發跡史”的這部影片，當天放映結束后，評論界予以一致好評，電影節發布會現場首次出現爆滿，影片評分高居威尼斯電影節會刊榜首。
　　保羅·托馬斯·安德森的新作《大師》無疑是一部杰出而純熟的佳作。
　　這部片子，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引發持續議論。議論的主題或許是：這是《血色將至》導演的新作，難道不是一部佳作？影片到底要表達什么？影片是否只是由很多精彩片段堆疊而成的？
　　整體看，托馬斯·安德森身兼編劇和導演，醞釀五年時間拍成的《大師》，通過對一位性格復雜、有暴力傾向的退役海軍老兵的人性研究，展示了一幅“后二戰”時期美國平民的肖像。影片是兩位實力派演員大飆演技的舞臺，絕對是讓影迷望眼欲穿的珍品，但它恰恰不是之前盛傳的“基督教科學會創始人的傳記”——盡管影片中所有角色都多多少少和這個神秘且充滿爭議的宗教組織有些關系。
　　電影的出品公司韋恩斯坦影業將其在北美和大部分國家的上映日期定在威尼斯電影節之后。威尼斯電影節上，影片作為主競賽單元奪獎大熱門的姿態出現，全世界影評人對影片的討論，將大幅提升這部電影的票房關注度，并吸引到大批嚴肅電影觀眾。
　　《大師》是一部品質優秀但又令人迷惑的電影，影片有兩點尤為出眾：對電影鏡頭語言爐火純青的使用，即便是資深電影鑒賞家，也能全程都保持全神貫注；兩位主演杰昆·菲尼克斯和菲利普·西摩·霍夫曼的表現令人叫絕。兩個角色的特質截然相反——一個是目不識丁的二戰退伍老兵，粗魯而迷茫，一個是變色龍般的高級騙子，把自己偽裝成無所不知的心靈導師。倆人的對手戲貫穿始終，針鋒相對，隨著情節的推進又摩擦出微妙共鳴。宏大的背景題材，陰郁糾結的氣氛和冷峻的角色性格，都能讓人回想起導演安德森的上一部作品《血色將至》。
　　影片前20分鐘都在著力表現主角之一——二戰水手弗雷迪·奎爾（杰昆·菲尼克斯飾），由于行為怪異性情反復無常，他被美國海軍除名，隨后被診斷出患上了“緊張狀態神經失調”。離開部隊后，弗雷迪·奎爾找到了一份攝影師的工作，看起來比當兵的時候衣冠楚楚了許多，但弗雷迪的性格沒有改變，不久后他就因為勾引女模特、騷擾客人遭到解雇。這20分鐘的鏡頭語言優美流暢，充分展現了導演的水準。
　　隨后的情節中，深受打擊的弗雷迪一蹶不振，為了表現角色的頹廢和“異?！睜顟B，杰昆·菲尼克斯的表演非常投入，他的眼神既能表現出弗雷迪缺乏自信的鬼鬼祟祟，k0kh2hBK99kaj0JiFdjbmJyygJgIZ6j9ulqYQIth0Hs=同時也給人一種離經叛道的挑釁意味。杰昆·菲尼克斯用講話時歪著嘴的習慣表情強調角色的“失控”心態和叵測的內心，這個設計讓杰昆標志性的上唇傷疤更加扭曲，平添了幾分猙獰古怪。
　　流浪到舊金山的弗雷迪混入一場豪華游船上的私人聚會，安德森鏡頭一轉，開始展現紙醉金迷的上流社會生活——裝飾得美輪美奐的游輪宛如人間仙境，逡巡過紅色的金門大橋，充滿了讓人心醉的夢幻氣氛。當游輪經過巴拿馬前往紐約時，聚會的主人、魅力非凡的名流蘭卡斯特·杜德（菲利普·西摩·霍夫曼飾）識破了弗雷迪的身份，但沒有為難他，反而給予熱情招待。弗雷迪得知，蘭卡斯特擁有一個以他本人為領袖的宗教組織。蘭卡斯特邀請弗雷迪加入組織，因為他感覺弗雷迪“迷失了正確的方向”。這場游船上的豪華聚會其實是蘭卡斯特女兒的婚禮，所以弗雷迪得以結識了蘭卡斯特的家庭成員和宗教組織的核心人物。當最后抵達曼哈頓的時候，蘭卡斯特向弗雷迪進一步闡述了自己的信仰——人不是禽獸，只要經過適當的心理訓練，就可以摒除物欲邪念，達到心靈平靜。
　　影片后半段，弗雷迪經過種種考驗逐漸進入組織核心，成為蘭卡斯特最得力的傀儡。直到他偶然聽到蘭卡斯特的親信瓦爾告訴他一切都只是精心編織的謊言，忠心耿耿的弗雷迪終于徹底失控——信仰崩塌，再次陷入瘋狂。他將蘭卡斯特帶到一片荒漠里，向他發起一對一的賽車挑戰……就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影片戛然而止，留下了一個開放而讓人迷茫的結尾。
　　盡管對于結尾有諸多種解讀，但電影就此輕飄飄地結束了。這樣的結尾或許會讓人感覺前面耗費的大幅筆墨仿佛都是種浪費。這難免讓人想起去年年初，人們對于泰倫斯·馬立克最后斬獲戛納金棕櫚的作品《生命之樹》的反應：人們看完離開，想著這真是一部美麗的電影，但它到底說了些什么呢？
　　雖然片中有不少影射美國基督教科學會的細節，但實際上導演安德森并無意拍攝一部“揭人家底”的電影，不然他完全可以采用更吸引眼球的素材，比如放大科學教早期的性丑聞、打法律擦邊球的“準邪教”行為和滿紙謊言的教義等等，但他沒有，制片方也在宣傳中表示：“與其說這是一個關于宗教領袖的故事，不如說這是一個關于二戰的故事，一個講述二戰后一位流浪者的故事?！?br/>　　演員方面，也許四年前菲尼克斯宣布“隱退”是值得的，在這部“復出”作品中，他向弗雷迪這個角色注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神秘感和危險氣質，女性觀眾對此的感覺會尤其明顯。菲尼克斯和安德森的合作火花四射，將一個性格極端的人物表現得淋漓盡致。
　　霍夫曼與菲尼克斯旗鼓相當，他將那個看似博學慷慨、充滿號召力實則虛偽油滑的角色，詮釋得入木三分。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曾為《血色降至》擔任配樂的格林伍德，這次為《大師》制作的配樂相當大膽，恰如其分地烘托出影片陰森怪誕的氣氛——配樂和整部電影一樣：絕對出眾，絕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