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男女的結婚損益論

　　如今在日本，不婚族人數的持續增加已發展到讓人束手無策的程度，斷言結婚是吃虧行為的日本年輕人越來越多。結婚讓他們損失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呢？
　　結婚是吃虧還是獲利？
　　——首先，讓我們來聽一聽男性的意見。
　　“我討厭‘終生就職’這個婚姻的別稱。結婚分明就是讓無法獨自生活的女人依賴男人的制度！”這名26歲的男性大聲斥責婚姻制度。他住在東京市中心的一套公寓里，是一名獨自生活的法學院學生。他的長相與服裝品位都不錯，家務活也做得近乎完美。而他斷言“結婚會吃虧”的理由并不是害怕結了婚就失去自由，他的理由是：“人的心情是會變的，我必須考慮一下離婚的風險再做行動。對男性而言，離婚的風險實在是太高了。妻子就算沒有工作，也會因為‘通過家務勞動對家庭財產作出了貢獻’而分得財產。這樣一來，哪怕她并沒有包攬一切家務，只是隨便做一點家務活，之后就能受益，這讓我無法忍受。”
　　聲稱結婚會“損失”的聲音正在增多，在男性當中尤為顯著。據日本國立社會保障人口問題研究調查顯示，在未婚男性當中，回答“結婚沒有好處”的人占了34.3%，比2005年的調查結果增加了近6%。
　　今年2月，本刊以412名20—39歲的未婚男女為對象，對“結婚損益”問題進行了問卷調查，探討了“損益”的分歧點。問卷的第一個問題是“對現在的自己來說，結婚會得益還是受損？”認為會受損的男性約四成，女性約三成，尤其是20—24歲男性中的“受損派”達到了49%。當然也有不少人斥責說：“用得到多少好處來權衡婚姻，這本身就不對。”
　　男人結婚虧大了
　　根據日本內閣府在2010年所做的調查，在30—40歲的男性當中，年收入超過600萬日元男性的已婚率為37.6%，年收入不足300萬日元男性的已婚率則為9.3%，這大致說明了經濟原因是不婚的重要因素。男性的年收入越低，依賴父母的比例越高，結婚受損派就越多。現如今，由于非正式雇傭的增多，女性的貧窮化加劇，女性對男性的經濟依賴度自然也就升高了。針對“婚后希望自己賺取的年收入額”這個問題，回答“500萬以上”的男性占到了55.3%，女性只有8.7%。而在“希望配偶的年收入”達到500萬日元以上的男女當中，這個數字卻反了過來。婚后女方在經濟上依賴自己，導致生活水平會降低——這種擔心導致了男性婚姻受損派的增加。
　　對于男性來說，結婚的好處有夫妻生活、飯菜和孩子三項，這些好處超過了經濟方面的壞處。但是，可能會出現下列情況：丈夫厭倦了特定的女性，家里的飯菜含有從外面買回來的熟食，孩子的教育費很貴，而且可能抱不上孫子，孩子不給自己養老等等。如今世態正在不斷向不良債權化發展。三年前，作家渡邊淳一曾在周刊登載的隨筆中寫道：“如果有人告訴你‘大家可以自由隨意地生活’，那么人，特別是男人可能是這樣的生物：他們會出乎意料地選擇不結婚。”
　　另一方面，不論是哪個年齡層的女性，認為結婚有益處的比例都比較高。
　　一位30歲的東京女性教員與年長的研究員結婚了。她在學生時代完全沒有考慮過結婚，然而“成為教師之后，只要結了婚，家長的評價就會有所不同，福利待遇也非常充分，丈夫還能分擔家務活，經濟方面也變得輕松了。結婚是有好處的”。
　　花心人被寬恕的標準——年收入
　　關于結婚的好處，男性舉出的是“可以和喜歡的人一直在一起”、“對人生抱有責任感”等心理因素，女性回答的則是“可以生孩子”、“經濟穩定”等現實性的原因。
　　說到現實性，在被問到“配偶年收入多少，可以令你寬恕他/她花心”時，回答“多少都不允許”的男性比女性多出10個百分點。認為可以用金錢解決花心問題的女性比較多，尤其是在“結婚受益派”的女性中，回答“丈夫一年收入1000萬-1500萬的話我就寬恕他”的人占到了四分之一，可見在她們看來，結婚就等同于經濟上的穩定。
　　不過，女性并非一邊倒地支持結婚受益。慢慢地，一些女性也認為結婚會吃虧，一個重要的理由就是結婚會讓自己的事業止步。半數受損派的女性回答“結婚的話就要辭職”、“婚后找不到工作”。前文中的那位女教員也說：“要想出人頭地，就需要調動到很遠的地方，婚后是做不到這一點的。不能升職是個遺憾，我現在已經放棄了。”
　　女性中也有受損派
　　下面這名26歲的女性在某金融企業擔任綜合職務。在短暫的午休時間，當她打算外出就餐的時候，會遇到一群嘰嘰喳喳的女職員，她們端著便當前往公司內部的空地。那場景讓她感到煩躁。
　　“帶便當比較省錢，我想比起工作，她們更關注家庭的支出吧。這樣一來她們可能會比較辛苦，但當我聽到她們張口就說‘我丈夫……’，就會覺得她們這樣愉快還真不錯。”
　　許多女性由于在婚后過于優先家庭而從正式職工降為合同工。她強調說，自己絕不希望這樣。
　　在不具備強烈的事業心的女性當中，也有“結婚受損派”。
　　這位女性畢業于東京的一所私立大學，如今26歲的她是民企的非正式職工。看著和自己同一年畢業的男性，她心煩不已。
　　“在大學時代，我周圍全是不諳男女之事的青澀男生，簡單來說就是對他們采取蔑視的態度。我當然很受歡迎，常受到他們的奉承。”但是，畢業之后，同一級的男生們進入了金融機關或媒體單位工作，越來越受歡迎。長得漂亮氣質又好的女性多得是，像她這種收入少又驕傲的女性的狀況變糟了。
　　“我的收入比較低，和穩定的正式職工結婚有很大的好處。可是，如果沒錢，他們也不會歡迎，和那種人結婚是不可能幸福的。雖說也有收入高性格也好的男人，但我并不想為了抓住這樣的人而去磨練‘女人的力量’，去包攬家務、處理麻煩的親戚關系。”她這種類型的女性符合“底線理論”，也就是說女性會尋求在年收入、學歷和教養方面“與自己同等水平或更高水平”的男性。如果對方比自己水平低，她們就會覺得吃了虧。
　　關鍵是要自立
　　這位26歲的已婚女性就職于東京的一家市場調查公司，過去她一直認為結婚是吃虧的行為。她認為，就算兩個人在當下性格相合又投緣，一旦為了對方而更換工作、改變生活環境，價值觀和追求的東西都會發生變化。結了婚，居住的環境和職業的選擇都會受到約束，這種人生選項令她憋悶。她懷有這樣的不安，但更重要的理由是“在日本，能讓人尊敬的男性太少”。
　　“在日本，不自立的男人太多了，我從心底討厭一直住在父母家的男人。父母也有不對的地方，我覺得離不開孩子的父母也太多了。”
　　她本人與父母的關系并不好，從高中開始她就從家里搬了出去，住在爺爺奶奶那里。讀大學的時候，她做過加油站的店員，也當過廣告模特。她一邊打著各種零工，一邊完成了學業。她一個月最多賺過20萬日元，由于有經濟能力，她覺得自己沒有理由要用結婚這種形式出賣自己的自由。
　　然而三年前，她結婚了，對方是住在日本的美國人。他選擇生活在海外，非常自立。
　　當她必須去見關系不好的母親時，他會陪她同去。一旦母女倆像往常一樣吵起來，他就頂撞母親：“您為什么要說這種話！”
　　她說，連我的父親都從來沒有袒護過我，我想自己可以為這個人去死。他辭去了現在的工作，打算去美國的大學深造，我希望在生活費等方面盡量照顧他。
　　“這與我丈夫的國籍無關，過去的我非常討厭相互依存的婚姻關系，但現在我很幸福。”
　　[譯自日本《時代》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