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化市場經濟的制度框架和基本準則

　　摘要 市場經濟本來應該是一種公平競爭的經濟形態(tài)，而灰色權力以及灰色權力地帶的出現，從基礎上破壞了市場的公平競爭規(guī)則，為權力尋租、權錢交易提供巨大的市場空間。如果未來的改革不能有效清除灰色權力這個怪胎，不能把公權力限制在市場活動中的一定空間之內，中國的經濟社會風險還有進一步上升的可能。因此，遏制灰色權力的盛行和泛濫，必須引起我們的高度關注。
　　關鍵詞 灰色權力 權力尋租 市場公平 社會風險
　　從1992年黨的十四大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目標后，我國的市場化改革取得了重大成就，與此相聯系，市場經濟體制也逐步建立起來了。這一點必須首先肯定。但是，我們也應清醒地看到，在市場化改革和市場經濟體制建立過程中，出現了一系列令人擔憂的問題。有的學者將其稱之為權貴市場經濟，意思是我們的市場經濟在過于強調“中國特色”的前提下，在某些方面已經步入歧途。其中，以灰色權力為中心的灰色權力地帶的出現和形成，已經給我們的經濟社會發(fā)展帶來嚴重后果。這是必須引起我們高度重視的。
　　值得反思的“三灰現象”
　　我國市場經濟中不僅僅存在灰色權力，還存在灰色資本和灰色暴利。為了說明問題，有必要先對這些概念進行一些理論上的鑒定。
　　所謂灰色權力，是指借助公權力的影響力，通過子女、配偶、親戚或朋友等，在市場中或者暗地里，通過權力的運作對稀缺資源的獲取、倒賣，資本運作，或者不公平交易等，以獲得巨額利益的權力行為。這里的核心是借助權力的影響力。所謂灰色權力地帶，是指在市場過程中圍繞壟斷、監(jiān)管等諸多領域所形成的非正當攫取經濟社會利益的權力網絡。
　　所謂灰色資本，是指借助權力影響力，獲得的稀缺資源的使用權或資本的運營權。灰色資本的本質，是一種由公權力轉化而來的資本支配形態(tài)。
　　所謂灰色暴利，是指通過灰色權力的行使、灰色資本的運作而產生的巨額暴利。這種灰色暴利，可以使一個人在最短時間內，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實現暴富。
　　在識別了灰色權力、灰色權力地帶、灰色資本以及灰色暴利等概念后，還有三個關鍵性問題需要討論。
　　灰色權力的主要特征。在中國特有的制度環(huán)境中形成的灰色權力具有四個基本特征：一是依附公權力。掌握公權力人的地位越高、權力影響力越大，所形成的灰色權力的能量也越大。二是灰色權力的運用既可以是掌權者本人或其下級、同伙，更多的是通過其配偶、子女或親戚朋友間接行使。三是灰色權力的涉獵領域十分廣泛，既可以在國有企業(yè)，也可以在外資、民資等非公企業(yè)。四是運用灰色權力的后果只有一個，就是損害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為掌權者及其同伙帶來巨額的灰色利益。由此我們不難看出，灰色權力和灰色資本形成一個灰色權力地帶，灰色權力是本，灰色資本和灰色暴利是末；通過灰色權力，實現灰色資本的運作，通過灰色資本的運作，帶來巨額的灰色利益。
　　灰色權力地帶的分布。灰色權力遍及經濟社會的各個領域，各個行業(yè)。但最主要是集中在三大既得利益集團中間。這就是以貪腐官員為代表的權貴既得利益集團，以壟斷行業(yè)為代表的壟斷既得利益集團，以及以房地產、資源行業(yè)為代表的地產資源既得利益集團。如果不能從根本上破解既得利益集團的基本格局，就很難消除灰色權力地帶的根基。
　　灰色權力地帶形成的原因。中國在市場化改革中之所以會出現灰色權力現象有其復雜的經濟社會原因。總括起來看，大體有五：一是過多的市場監(jiān)管和諸多重大政策在不同領域缺乏統一性，如國有經濟和非國有經濟之間、國有企業(yè)和民營企業(yè)之間、農村和城市之間。很多政策往往缺乏統一性和規(guī)范性，再加上政府對經濟社會的過多監(jiān)管、市場過高的門檻，都為灰色權力地帶的形成提供了土壤。二是國有企業(yè)改制過程中形成的大量權力尋租現象，以及這種現象導致的國有資本的流失。三是對官員及其配偶子女經商缺乏嚴格的約束。盡管我們也出臺了一些有關限制官員以及官員配偶、子女從事商業(yè)活動的規(guī)定，但這些規(guī)定大多形同虛設，不能被有效的執(zhí)行。四是享有重要權力的官員的家庭財產，只有申報環(huán)節(jié)，沒有公開制度，避開了社會公眾的監(jiān)督，導致大量官員外逃，通過配偶、子女將大量財富轉移到境外，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2012年6月5日，《中國經濟周刊》刊發(fā)的一篇文章稱，從2000年到2011年，中國12年間抓獲的職務犯罪的外逃犯高達18487人，繳獲的贓款等共計541.9億元人民幣。這一數字從另一個角度說明問題的嚴峻性。
　　灰色權力的危害
　　灰色權力以及灰色權力地帶，是中國市場經濟建立和發(fā)展過程中出現的一個怪胎，也是依附在中國市場經濟肌體上的一個毒瘤。其能量、危害不可低估。
　　灰色權力以及灰色權力地帶，直接影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基礎作用的發(fā)揮。灰色權力、灰色資本、灰色暴利現象的存在，在一定意義上扭曲著市場配置資源的規(guī)則、過程和整體格局，影響市場配置資源作用的正常發(fā)揮。這種以權力配置資源為特征的現象的發(fā)展蔓延，有可能導致市場經濟變味，為權力經濟、權貴經濟的產生提供可能。
　　灰色權力的肆虐，直接威脅著市場的公平和公正。市場經濟本來應該是一種公平競爭的經濟形態(tài)，所有參與市場競爭的主體，都要遵守市場經濟的基本準則，約束自身的行為，通過嚴格的法律框架，規(guī)范所有市場參與者的活動。而灰色權力以及灰色權力地帶的出現，從基礎上破壞了市場的公平競爭規(guī)則，為權力尋租、權錢交易提供巨大的市場空間。目前中國市場經濟發(fā)展過程中出現的大量不公平、不公正的問題，多數都與灰色權力的肆虐有關。
　　灰色權力地帶的產生，從根本上阻礙著我國市場經濟的形成和完善。應當看到，中國市場經濟體制雖然已經建立，但還很不完善。而要完善中國的市場經濟，如果不能有效遏制灰色權力、灰色資本對市場經濟的干擾和破壞，一個健康有序的市場經濟形態(tài)就很難真正建立起來。從這個意義上說，如何使已經變形、扭曲的市場經濟朝著良性的方向發(fā)展，鏟除灰色權力、灰色資本賴以存在的基礎，就成為擺在我們面前一項十分重要的任務。
　　灰色權力扭曲了國家整體的利益格局，加劇了官民沖突、勞資沖突和貧富沖突。目前我國社會矛盾突出地表現為官民沖突、勞資沖突和貧富沖突。其根本原因在于收入分配不合理，存在著嚴重的收入分配不公的問題，導致整體的利益格局不合理。在這個過程中，灰色權力扮演了極不光彩的角色。因此，遏制灰色權力的泛濫，就成為加大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調整國家利益格局的重要內容。
　　灰色權力正在吞噬全國人民的福利。這種現象不僅表現在中國的“四大差距”（即城鄉(xiāng)、貧富、行業(yè)、地區(qū)）在市場化改革中被放大，而且由于灰色權力的橫行，也加快了社會財富向少數人和少數家庭集中。早在2009年，財政部就曾公布了一組關于財產性收入的統計數字，顯示10%的富裕家庭占城市居民全部財產的45%，而10%的最低收入家庭財產總額占全部居民財產的1.4%。這一現象說明，中國社會的財富積聚效應越來越大，而灰色權力無疑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破解灰色權力的改革之策
　　破解中國市場經濟肌體上依附的灰色權力毒瘤，是我國在新的歷史條件下改革的重大使命。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如果未來的改革不能有效清除灰色權力這個怪胎，不能把公權力限制在市場活動中的一定空間之內，中國的經濟社會風險還有進一步上升的可能。因此，遏制灰色權力的盛行和泛濫，必須引起我們的高度關注。
　　要對國有資本和國有企業(yè)重新進行思考和定義。最關鍵的是不能把國有資本和國有企業(yè)混為一談。正確的理解和定位應該是：國有資本在國家的一些關鍵領域要發(fā)揮重要作用，不等于國有企業(yè)必須壟斷某些行業(yè)，更不能通過壟斷保護國有企業(yè)，破壞市場經濟的公平公正原則。對那些必須由國家獨資的國有公共企業(yè)的設立，應該交由國家的權力機關批準。這樣就可能從源頭上對灰色權力的形成進行有效遏制，并起到釜底抽薪的作用。
　　制定法律法規(guī)，通過法律的手段確保參與市場競爭的各類主體的公平和公正。在這方面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這中間最為重要的是，要真正使所有參與市場競爭的主體，能夠受到法律公平、公正的保護，反對“以公壓民”、“以大欺小”等做法，同時要對公權力介入市場資本并購等商業(yè)活動采取十分審慎的態(tài)度，并通過法律嚴格加以約束。最大限度地防止灰色權力以及灰色權力地帶的形成。
　　對黨政官員涉獵商業(yè)活動的行為進行嚴格管束。按照國際慣例，建立嚴格制度框架，規(guī)范黨政官員的從政行為。目前我國雖然已經建立了相關制度和規(guī)范，包括官員離退休后從事商業(yè)活動的一些規(guī)范，但是并沒有得到真正的執(zhí)行，基本等于形同虛設。
　　對黨政重要官員的配偶、子女參與商業(yè)活動的行為進行必要的限制和約束。特別要割斷官員子女、配偶等與國有資本、國有企業(yè)的商業(yè)聯系，從根本上消除灰色權力地帶賴以存在的基礎。從國際社會的通常做法來看，國外對一些重要官員的配偶、子女等從事商業(yè)活動都有嚴格的限制。特別在官員擔任要職期間，更是如此。中國和西方的重大差別在于，中國不區(qū)分政務官和事務官，類似西方的那些權力很大的政務官，在中國是終身制的，而在西方國家這類官員都是隨著政黨的進退而進退。因此，對于一個中國的領導干部來說，即使是從縣一級的主要領導做起，當最后升遷到省市、部委乃至更高的領導職位時，其多年的從政經歷，完全可能使其形成一個很大的權力關系網絡。一旦一個領導人的思想防線失守，就可能成為灰色權力的重要載體，并在市場中興風作浪，危害社會。因此，如何從源頭上防止灰色權力的產生、蔓延，成為未來我們反腐倡廉應該認真研究解決的問題。
　　改革國有企業(yè)內部管理方式。按照遏制灰色權力地帶的要求，形成新的管理制度框架。其中最主要的包括：取消所有國有企業(yè)實際上的行政級別；建立國有資本運營和國有企業(yè)管理者隊伍，與黨政官員進行整體切合；盡量減少黨政機構與國有企業(yè)領導人員之間的調動，少數確實需要在國有企業(yè)擔任監(jiān)事會等領導職務的黨政官員，或者只要其身份為可逆，能夠回到黨政機關的，一律不能拿高薪，或者其工資待遇不能超過同等公職人員的3倍。
　　責 編∕馬冰瑩
　　Strengthening the Framework and Basic Principles of Market Economy
　　--Solutions to Addressing Gray Power
　　Wang Yukai
　　Abstract: Market economy should be a form of economic operation that is based on fair competition. But gray power and ensuing gray power groups have fundamentally broken the competing market rules and created an environment for rent-seeking and power-money deals. Without effectively eliminating gray power in future reform and restricting public power to certain space in market activ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