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經濟與官德建設：決定因素、歷史經驗與價值

劉彥芬

（中共中央黨校，北京100091）

市場經濟與官德建設：決定因素、歷史經驗與價值

劉彥芬

（中共中央黨校，北京100091）

鄧小平南方談話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構想，是一項史無前例的偉大創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一方面使官德建設面臨新的考驗和挑戰，另一方面也對領導干部提出了新的道德要求。因此，從市場經濟維度探討官德建設的決定因素、歷史經驗和價值意蘊，對當代中國的官德建設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南方談話”；市場經濟；官德建設；拒腐防變；歷史經驗

鄧小平“南方談話”20年來，中國有兩個大的歷史進程值得關注，一是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我國在經濟方面發生了一系列深刻變化；二是正處在社會轉型期的中國，社會價值觀多元化使人們產生道德上的困惑與沖突，因此，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建設和領導干部官德建設就成為化解社會道德危機的關鍵。官德治則市場興，官德腐則市場衰。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如何加強官德建設、提高領導干部的道德素質是一個嶄新的課題，對這個課題的解答需要從市場經濟的維度探討官德建設的決定因素、價值意蘊和歷史經驗。

一、市場經濟條件下官德建設的決定因素

20年前，鄧小平在“南方談話”中提出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構想，這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偉大創舉。正如鄧小平所說：“我們干的事業是全新的事業?！盵1]253按照歷史唯物主義觀點，社會道德領域作為上層建筑，是由作為經濟基礎的社會經濟關系領域決定的，道德對經濟領域產生能動的反作用，但這種反作用終究是有限度的、第二位的，不可能超越經濟基礎的決定作用。恩格斯曾指出：“人們自覺地或不自覺的，歸根到底總是從他們階級地位所依據的實際關系中——從他們進行生產和交換的經濟關系中，獲得自己的倫理觀念”，[2]434“一切以往的道德論歸根到底都是當時的社會經濟狀況的產物?！盵2]435歷史發展表明，任何一場社會變革，都將引起人們的思想觀念、道德精神的變革。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變，是我國整個社會經濟關系的重大轉變，必然會引起人們道德觀念相應的轉變。與此同時，與市場經濟發展要求相適應的新道德體系又沒有完全建立起來，致使出現了道德體系的“空檔時期”。[3]

在改革開放和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如何加強官德建設是一個需要認真解決的歷史性課題。諾斯認為，當制度本身發生變遷時，它的變遷路徑和結果也將同樣是不確定和成本高昂的，從而并不確保有效制度的出現。[4]規范的市場經濟對其中的個人具有積極消極兩方面的影響，即在促使人們培養創造精神和平等意識的同時，又會誘發人們的利己行為。領導干部作為改革主體，不僅以其奉行的核心價值觀影響改革和市場經濟體制建設，而且會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影響?？傮w而言，當前我國領導干部道德的主流是積極的、進步的，表現在領導干部的主體意識的增強、富民思想的確立、道德觀念的更新和道德價值感的強化。但領導干部隊伍中確實存在著不容忽視的道德失范問題。關鍵問題是如何認識這種影響，并針對這種影響塑造人，這就提出三個問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對領導干部的道德觀念有何影響，根據是什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與官德建設有何關系，根據是什么；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應有什么樣的官德等等。

市場經濟是一種高效的經濟運行方式，其活力就在于:它以市場為紐帶，在價值規律、供求規律和競爭規律的作用下，依靠靈敏反應的市場信號(即價格的漲跌)，確定資源的流向，從而實現資源在社會經濟各部門中的優化配置，促進供求的平衡。另外，市場經濟又促使企業間展開競爭，優勝劣汰，形成壓力和動力，以此推動經濟不斷發展。因此，在我國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僅有利于解放和發展生產力，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而且有利于增強人們的自主意識、競爭意識、效率意識、民主法制意識和創新精神，使社會主義優越性進一步發揮出來。與此同時，發展市場經濟，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新體制，必然導致社會道德領域發生相應的變化，這一變化是受客觀規律支配的。因為經濟關系總是表現為利益關系，并以利益關系為中介決定倫理道德價值的本質。

我國的經濟體制改革以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為目標，與之相應地在行政體制上實行簡政放權和轉變政府職能的配套改革?！爱斀洕w制開始轉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軌道時，政治體制卻還保留了在舊的計劃經濟體制基礎上形成的許多特征，結果一方面使得某些與舊體制相適應的舊的道德觀念在經濟體制方面的根基發生變革之后仍有政治體制方面的依據，而另一方面，更主要的是，這種過渡性失衡難以避免地衍生出某些畸變，對現階段道德流變產生了十分消極的影響?！盵5]13換言之，簡政放權只是權力系統內部的權力配置問題，從總體上看，它并沒有導致公共權力的壓縮，而只會造成權力主體的多元化，使更多的地方、部門和個人擁有權力，因而在微觀層面上，公共權力是增加了而不是減少了。簡政放權使中央對地方、上級對下級的約束力減弱，地方權力的增強，加上市場經濟中權力的增值，使得權力換取的利益大增，給領導干部腐敗以極大的空間和誘惑，這就是市場經濟條件下官德失范的主要根源。

探討市場經濟與官德建設的關系，還須弄清楚市場經濟條件下，領導干部本身職能和角色的轉換。任何一種經濟關系和經濟運行方式都是實現某種人性的，是人性的外在實現形式。正如亞當·普沃斯基所言，最理性最人道的經濟體制是這樣的：它依靠市場配置資源，市場要受到約束。[6]從理論上講，中國的市場經濟必須隱含社會主義“經濟人”的假設。中國改革的重點是經濟體制改革，人是一切經濟運行和經濟行為的主體和目的，也是一切經濟活動的基礎和根據。經濟行為、經濟活動及經濟運行只有建立在對現實人性的真實理解上，才是有積極效用的。因此，經濟體制改革本身就隱含人的改革，經濟運行本身就暗含人性假設。我國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改革既要考慮市場經濟體制的一般本質及其內含的人性根據，又要考慮我國社會主義的一般原則和時代特色，還要準確把握人的現實需求及其勞動的內在本質。據此，中國經濟體制改革的人性假設，應是以責、權、利、能為核心內容的“ 社會主義經濟人”，它指的是人作為獨立的個人在自覺為社會奉獻中實現其正當的物質利益和充分有效發揮其能力，其實質是在從事經濟活動的人身上實現責、權、利和能四者的統一。漸進式改革模式使得我國的官德建設面臨許多新問題，一是官德實際上被夾雜在一般道德、職業道德的規范中，忽視了政府官員與一般社會成員應有不同的道德要求；二是官德規范并沒有得到明確的認定。在唯經濟主義的影響下，許多官員只注重如何搞好經濟建設，卻忽視了怎樣做一個“道德人”。因此，在現實生活中，雖然并不缺少對官員的道德教育，但一部分官員依然在利益驅動下突破了官德的戒律，甚至出現為了職業需要而違反職業道德的怪現象。

二、市場經濟條件下官德建設的價值意蘊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僅是法治經濟，而且是道德經濟，因此，官德建設就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價值。

價值一：官德建設有助于推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健康發展，維護社會穩定。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發展與道德進步有著對立統一的關系，二者在根本上是同一的，加強官德建設有利于市場經濟的健康發展。市場經濟本質上是競爭型經濟。市場經濟的各個競爭主體必須依據價值規律的要求，在平等的基礎上和統一的大市場中進行競爭，優勝劣汰。這就要求政府必須密切注意指向市場經濟活動的各個競爭層面和環節，通過自己的有效行為為市場競爭、經濟發展提供公平的競爭環境和有力的服務。因為在社會轉型時期，制度化的手段和程序化的操作還不健全，所以官員的道德素質，往往是公平的關鍵。如果官德背離公平競爭的要求，政府行為就難免會破壞自由公平的市場競爭秩序，真正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就難以建立。

官德以其社會示范和社會導向作用直接影響政治和社會風氣。鄧小平反復強調領導干部要以身作則，率先垂范，他指出:“領導干部，特別是高級干部以身作則非常重要。”[7]124“現在，不正之風很突出，要先從領導干部糾正起。群眾的眼睛都盯在著他們，他們改了、下面就好辦?！盵7]125因為領導干部是各級官員和群眾的表率，他們的官德具有示范作用，領導干部官德好，才能自覺地去糾正別人的不正風，影響社會道德風尚向好的方面發展。官德的核心，就是權為誰所用和如何用權的問題。無數歷史事實表明，官德建設始終與國家安定、社會穩定緊密聯系在一起。在市場經濟條件下，領導干部官德高尚，就能按照黨的要求和人民的意愿，正確行政，使人民安居樂業，經濟發展和社會穩定。反之，領導干部失德，就會利用手中的權力和特殊的地位，無視黨紀國法，為害一方，就會損害黨和政府的整體形象，導致社會信任度降低和社會風氣敗壞。政治腐敗主要是領導干部的腐敗?！案瘮“l生在黨和國家的政治肌體和干部隊伍中，對公眾道德的消極影響具有放大效應，這一點絕不可低估?！盵5]13因此，鄧小平在南方講話中指出:“中國要出問題，還是出在共產黨內部。對這個問題要清醒，要注意培養人，要按照‘革命化、年輕化、知識化、專業化’的標準，選拔德才兼備的人進班子?！盵1]380建設良好的官德，才能保證和促進經濟社會的穩定發展。

價值二：官德建設有助于提升黨的執政能力和執政成效。執政能力建設是政黨執政后的一項根本建設。所謂黨的執政能力，“就是黨提出和運用正確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和策略，領導制定和實施憲法和法律，采取科學的領導制度和領導方式，動員和組織人民依法管理國家和社會事務、經濟和文化事業，有效治黨治國治軍，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的本領。”[8]胡錦濤指出：各級黨委要把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作為提高黨的執政能力、鞏固黨的執政地位的一項重大政治任務抓緊抓實。[8]執政黨的執政能力主要包括執政黨的執政理念是否正確、執政體制是否科學、執政方式是否完善以及執政績效是否明顯，具體體現在領導干部的執政能力和水平上。領導干部的思想政治素質和個人品行修養狀況決定著執政理念和執政制度在實踐中貫徹實施的深度和水平。官德建設是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的關鍵所在，對黨的執政成效、社會道德風尚以及黨的執政理念和執政制度的貫徹實施都有重要的意義。如果為官者具備較高的道德素養，他就會把實踐執政理念和執政制度作為自己的行動指南。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需要國家管理的事項越來越重大、越來越復雜，因此對領導干部執政能力的要求也越來越嚴格。加強官德建設，有利于提高干部執政能力的水平，對國家社會發展產生積極的影響

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執政，執政興國的第一要務是發展經濟。市場經濟是講成本計效率的經濟，它必然也要求執政黨勤政廉政高效。黨的領導主要是在實施政治、思想和組織的領導中實現的，執政者通過制定大政方針，提出立法建議，推薦重要干部，發揮黨組織和黨員的作用，堅持依法執政，來對國家和社會實施領導。如果為官者缺乏高尚的道德品質，按照個人的價值觀理解黨的理論、路線、方針和政策，就不能采取科學的制度和方法，執政成效就很難提高。各級黨政領導干部，只有明確自己執政的權力來自人民，執政所需的人力物力財力取自于人民，才能權為民所用、利為民所謀，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價值三：官德建設是領導干部拒腐防變的一條重要的道德防線。早在改革開放初期鄧小平就指出：“風氣如果壞下去，經濟搞成功又有什么意義？會在另一方面變質，反過來影響整個經濟變質，發展下去會形成貪污、盜竊、賄賂橫行的世界?！盵1]1542006年，胡錦濤在中紀委六次全會上指出，反腐倡廉抓源頭，一定要把加強黨員干部的道德修養作為一個重點?！扒Ю镏?，潰于在于蟻穴”，如果在形形色色的誘惑面前懷疑、甚至否定正確的官德原則，就很容易使自己蛻化墮落。從近年來查處的領導干部違紀違法案件看，腐敗分子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大都是從道德品質上出問題開始的。所以，領導干部要成長為人民滿意的公仆，不僅需要提高執政能力，更要加強道德修養。亨廷頓指出:“某個國家處于變革時期的腐化現象比該國在其他時期的腐化現象更為普遍。”[9]由于中國正處在改革開放和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轉型過程期，所以盡管我黨一貫重視領導干部道德建設，但如何使整個領導干部隊伍始終保持一種崇高道德境界的問題并未得到徹底解決，以至于一些領導干部，甚至是高級干部，以權謀私、貪污腐化、道德墮落，嚴重損害了黨和政府的形象，破壞了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

官德的基礎是信仰的確立，良好的官德源于正確的為官理念和堅持不懈的道德修養。道德修養的過程是長期的深入人心的教育過程，因此養成正確的為官理念，必須加強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的學習，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理論成果武裝頭腦，努力從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上解決問題，樹立正確的權力觀、地位觀和利益觀，牢記黨的性質和宗旨。從社會的總體性道德要求而言，官德的要求與民德的要求是不可平行而論的。官德代表著社會較高層次、體現道德發展較高要求的超前性規范，例如公而忘私、無私奉獻、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等等。這些道德規范，對于一般公民而言是屬于提倡性、鼓勵性、理想性道德，而對于社會主義社會的官員來說則是必須堅決遵循并身體力行的道德戒律。正因為如此，“黨和政府愈是實行各項經濟改革和對外開放的政策，黨員尤其是黨的高級負責干部，就愈要高度重視、愈要身體力行共產主義思想和共產主義道德”。[7]367

三、市場經濟條件下官德建設的歷史經驗反思

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官德建設的基本經驗是解放思想，實事求是。鄧小平指出，“我們搞四個現代化，不開動腦筋，不解放思想不行。什么叫解放思想？我們講解放思想，是指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打破習慣勢力和主觀偏見的束縛，研究新情況，解決新問題。”[7]279

經驗一：官德建設的首要問題是認識問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的官德建設，不僅是一種官員道德的培育或塑造，而且是一種超越官員道德建設本身、影響全社會道德建設的示范行為。多年來，官德建設之所以難以落到實處，根本原因是對官德建設的意義認識不足。中央明確提出了“堅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方針，但實際情況是，物質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出現了嚴重的不平衡，即同經濟建設發展的速度相比，精神文明建設相對滯后。造成這種主觀上的失誤，主要是沒有正確認識和處理好物質文明建設和精神文明建設的關系，把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對立起來，擔心精神文明所倡導的道德精神與市場經濟條件下的物質利益原則不合拍，從而影響經濟建設。鄧小平指出，“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很早就提出了。中央、地方和軍隊都做了不少工作，特別是群眾中涌現了一大批先進人物，影響很好。不過就全國來看，至今效果還不夠理想。主要是全黨沒有認真重視。”[1]143

黨的十四屆六中全會決議指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僅同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政治制度結合在一起，而且同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結合在一起。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之所以要求為人民服務，一方面是由社會主義基本經濟政治制度決定的。社會主義生產資料公有制的建立和社會主義的生產目的客觀要求為人民服務，社會主義民主政治也必然要求為人民服務；另一方面是基于市場經濟的本性及運行機制。市場經濟的本性就是追求利潤最大化，而商品價值的決定和實現過程就是商品生產經營者爭奪市場的過程，有商品生產和商品交換就必然有競爭，為了避免或減少由于競爭而引起的不良社會后果，體現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就需要提倡為人民服務。因為領導干部代表的是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所以維護人民的利益是領導干部官德建設的基本要求。

經驗二：官德建設的內容應具有規范性。道德建設是一項系統的工程，它與經濟、政治、文化密不可分，同樣也與法律相聯系。因此，要發揮社會轉型期道德的規范作用，就必須進行道德立法，把道德建設和法制建設緊密結合起來。廉政建設必須走法治化這條路。鄧小平在南方講話中明確提出反腐倡廉還是要靠法制建設。他說：“在整個改革開放過程中都要反對腐敗。對干部和共產黨員來說，廉政建設要作為大事來抓。還是要靠法制，搞法制靠得住些?！盵1]379使這種制度不因領導人的改變而改變，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鄧小平在總結我黨歷史經驗時指出，過去我們之所以發生各種各樣的錯誤，組織制度、工作制度方面的問題是一個重要原因。他說：“這些方面的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會走向反面。”[7]333

自1980年以來，黨和政府頒布了許多決議和條例，引導領導干部培育官德。例如，《國務院工作人員守則》《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組成人員守則》《關于黨政機關縣(處)級以上的領導干部收入申報的規定》《國務院關于國家行政機關及其工作人員在國內公務活動中不得贈送和接受禮品的規定》《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關于共產黨員違反社會主義道德黨紀處分的若干規定》《國家公務員暫行條例》等，特別是《中國共產黨黨員領導干部廉潔從政若干準則》的出臺，標志著我國干部道德、行政倫理建設步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上述這些法規，都對領導干部官德的原則和規范提出了明確要求，如忠于國家、秉公辦事；不謀私利、廉潔奉公；忠于職守、勤政盡責；執法守法、求真求實；各司其職、團結合作；以身作則、嚴于律己，等等。但同時，領導干部道德規范的建立不能靠簡單的行政措施，也不能僅靠法律或經濟手段，持之以恒的正面教育也是基本方法。官德建設的根本途徑和關鍵環節是激活官員的道德自律意識，提高官員的自我修養水平。加強自我修養，就是官員要在道德素質諸方面進行自覺的自我教育、自我改造、自我陶冶和自我鍛煉，常修為政之德，常思貪欲之害，常懷律己之心，實現人格上的自重、心靈上的自省、思想上的自警、精神上的自勵。

經驗三：官德建設的方式應遵循“馬魂、中體、西用”的綜合創新之路。道德并非一個抽象物，在不同歷史條件下都有具體的規定性。近代以來，馬克思主義、中國傳統文化和西方現代文化在中國“三星會聚”，為中國文化的發展提供了豐厚的思想資源。“馬魂、中體、西用”論，是方克立先生在思考當代中國文化建設，特別是其中的“中學”、“西學”、“馬學”關系的過程中提出來的一種主張。“馬魂”或“馬學為魂”即以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的思想體系為指導原則；“中體”或“中學為體”即以有著數千年歷史積淀的自強不息、變化日新、厚德載物、有容乃大的中華民族文化為運作主體、生命主體、創造主體和接受主體；“西用”或“西學為用”即以西方文化和其他民族文化中的一切積極成果、合理成分為學習、借鑒的對象。[10]因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道德建設的復雜性，已有的傳統道德理念或西方的理論框架不能解決中國的現實問題，所以我們只能吸收借鑒古今中外一切優秀的思想資源，綜合創新?！榜R魂中體西用”論，對當代中國的官德建設，具有積極的方法論指導意義。

一是要以馬克思主義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官德建設的指導思想和立論基礎。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和社會主義榮辱觀體現了我國當前經濟社會發展的時代特征和要求，具有民族性、時代性和實踐性的特征。恩格斯指出，“每個社會集團都有它自己的榮辱觀?！盵11]以“八榮八恥”為主要內容的社會主義榮辱觀，指明了在社會主義社會中，應當堅持什么、反對什么，確立了當代中國倡導和堅持的價值取向和行為準則。“以熱愛祖國為榮，以危害祖國為恥；以服務人民為榮，以背離人民為恥”，體現了將個人榮辱與國家、集體榮辱有機統一的思想?！耙詧F結互助為榮，以損人利己為恥；以誠實守信為榮，以見利忘義為恥”，堅持了傳統道德中誠信、助人等道德準則。“以艱苦奮斗為榮，以驕奢淫逸為恥”，弘揚了艱苦奮斗這一優良作風，并將其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仍應繼續堅持的道德規范。這種社會主義榮辱觀既體現了崇高的道德理想，又可在現實的工作、學習和生活中，從自身做起，從點滴做起，因此當代中國官德建設應以社會主義榮辱觀為主要內容，培養一種新的道德價值觀念和道德風尚。

二是要以傳統官德建設的優秀思想資源為創造主體和接受主體。官德建設必須充分發掘儒家倫理中具有現代價值的倫理資源，并對其進行現代性詮釋和創造性轉換。中國古代所講的官德主要是儒家所講的，忠、勤、廉、公、信、恥都是傳統德目，如果加以新的闡釋，可以作為新時代的領導干部道德規范。儒家重道德教化，注重個人的道德修養，主張“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保ā墩撜Z·子語》）儒家強調上行下效，指出了身教的作用，“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保ā墩撜Z·為政》）此原則在當今官德建設中同樣適用。與此同時，官德建設應吸取德性倫理的精華，剔除其與現代化不相適應的因素，在制度倫理和倫理制度的基礎上重塑德性倫理，使人成為真正的道德主體，使外在的他律和約束轉化為內在的自律與自覺。道德規范也正是通過每個個體的自覺自主的活動，才由虛變實的。因為轉型時期中國社會的特殊性，道德價值導向或理想要求規范化和制度化有它的必然性和必要性，所以，官德建設只有按照這種思路展開，才能有現實之根，才能直指未來。

三是要借鑒西方和其他國家官德建設的優秀經驗。西方國家不僅在業務能力和專業知識水平方面對公務員有較高的要求，而且在道德方面也有較高的要求。首先，道德是西方國家遴選錄用公務員的重要標準。其次，給公務員立法是西方國家加強公務員道德建設的重要措施。盡管對道德法制化的作用仍有爭議，但是將道德教育與制度建設有機結合起來是當代世界法治發達的先進國家道德重建的主要做法之一。英、美、德、日、韓等國家都對公務員的行為進行了法律方面的規定。例如，“一旦發現倫理越軌行為，美國人最典型的反應是：采取新的立法、制訂新的規則或者頒布新的制度。第二種常用的方法是重新安排組織構成或建立新的組織以更為嚴格地監管下屬組織。”[12]這些關于公務員道德立法的內容涉及國家公務人員應當具備的最基本的道德素質，內容具體明確，違犯道德立法所應受的懲罰也有具體的規定。再次，重視公務員道德教育培訓?！暗滦耘c法律還有另一種非常關鍵的聯系，因為只有那些具有正義德性的人才有可能知道怎樣運用法律?！盵13]所以自律才是道德教育的最終目標，他律只有被公務員真正認同內化為自律機制才能發生作用。美國1978年成立了政府倫理辦公室，其重要使命就是負責倫理培訓。最后，建立公務員道德建設權威機構。實踐證明，權責明確的專業道德監督機構，如倫理委員會、廉政署和反貪調查局等，有很強的威懾力和行政效能?？傊?，國外公務員道德建設的有益經驗，為我國的官德建設提供了優良的思想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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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7408（2012）011-0009－04

劉彥芬（1971-），女，河北臨城人，中共中央黨校馬克思主義理論教研部博士生，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和意識形態。

[責任編輯：宇 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