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梅易位”以來俄羅斯政黨的最新動態

李興耕

作者單位：中央編譯局俄羅斯研究中心

“普梅易位”以來俄羅斯政黨的最新動態

李興耕

自2012年5月普京第三次就任總統、梅德韋杰夫轉任總理以來，俄羅斯政黨格局發生了明顯變化，出現了令人矚目的新動向，現將有關情況綜述如下。

一、俄羅斯涌現出大批新黨

2012年4月4日，經過修改的俄羅斯《政黨法》——簡化政黨登記程序法開始生效。根據該法律，為組建政黨進行登記的黨員人數門檻從原先4萬人降低到500人。這一法律經議會上下兩院批準并由當時的總統梅德韋杰夫簽署公布。梅德韋杰夫聲稱，實施這一法律后，俄羅斯不會再有體制外反對派這個概念：依法登記的政黨都將成為體制內政黨，而不依法登記的反對派將被視為違法者。*http://rusnews.cn/xinwentoushi/20120405/43397167.html.2012年5月7日普京重返總統寶座后，在短短3個月內，司法部陸續批準了數十個政黨的登記申請。據俄司法部官方網站公告，截至8月初獲準登記的合法政黨有37個。*http://www.minjust.ru/nko/gosreg/partii.另外還有197個政黨的組委會正在申請登記。*http://minjust.ru/node/2162.有的評論家用“雨后蘑菇”這一俄羅斯成語來形容新建政黨數量之多。其中有的黨原先曾經在司法部登記，后來由于不符合《政黨法》的規定被取消登記，有的黨由于組織變動或與別的政黨合并而失去登記資格。現在這些黨重新列入了登記政黨名錄。

統一俄羅斯黨、俄羅斯聯邦共產黨、俄羅斯自由民主黨、公正俄羅斯黨、俄羅斯愛國者黨、“亞博盧”聯合民主黨和正義事業黨這7個政黨在簡化政黨登記程序法實施前就已獲準登記。前4個黨在2011年第六屆杜馬選舉中達到了7%的得票率門檻而進入議會，屬于議會黨。統一俄羅斯黨是政權黨，俄共、自由民主黨、公正俄羅斯黨則是議會反對黨。俄羅斯愛國者黨、“亞博盧”聯合民主黨和正義事業黨這3個黨由于在選舉中沒有達到7%得票率門檻而未進入議會，屬于議會外的合法政黨。

2012年8月8日，俄羅斯中央選舉委員會第134次會議確認，截至2012年8月2日在司法部登記的政黨中，28個政黨符合《政黨法》第36條第2款的規定有權參加選舉。這些政黨是：1.統一俄羅斯黨；2.俄羅斯聯邦共產黨；3.俄羅斯自由民主黨；4.俄羅斯愛國者黨；5.正義事業黨；6.公正俄羅斯黨；7.“亞博盧”聯合民主黨；8.俄羅斯共和黨—人民自由黨；9.俄羅斯民主黨；10.“保護俄羅斯婦女”人民黨；11.綠色同盟—人民黨；12.俄羅斯退休者黨；13.“俄羅斯城市”黨；14.“青年俄羅斯”黨；15.“新俄羅斯”黨；16.俄羅斯生態黨“綠黨”；17.俄羅斯共產黨人黨；18.俄羅斯人民黨；19.俄羅斯農業黨；20.爭取公正黨；21.自由公民黨；22.社會網絡黨；23.“市民聯盟”黨；24.社會公正共產黨；25.俄羅斯社會民主黨；26.社會保障黨；27.“智慧俄羅斯”黨；28.“公民力量”黨。*http://www.minjust.ru/nko/vybory/partii.

另外有9個黨雖然獲準登記，但目前沒有列入有權參加選舉的政黨名單。這些政黨是：俄羅斯網絡黨、“俄羅斯全民聯盟”黨、俄羅斯退休者爭取公正黨、“祖國”黨、俄羅斯“保衛我們的祖國”保守黨、保皇黨、俄羅斯和平與統一黨、“公民綱領”黨、“廉潔——人、公正、責任黨”。

目前俄羅斯的合法政黨數量比實施簡化政黨登記程序法前多了30個，增加了4倍多；有權參加選舉的政黨多了21個，增加了3倍。

二、新黨的組織成分混雜，政治傾向各異，有些黨缺乏群眾基礎

新登記政黨的組織成分混雜，政治傾向各異，既有現政權的堅決支持者，也有持反對派立場的左翼或右翼政黨，還有中間派政黨。即使在同一政治流派內部，也存在相互競爭的幾個政黨。例如：在以共產主義為奮斗目標的政黨中，除了久加諾夫領導的俄共外，新登記的有俄羅斯共產黨人黨和社會公正共產黨，正在申請登記的還有“爭取社會公正共產黨”和俄羅斯共產主義工人黨。這些黨的有些成員曾是俄共黨員，由于不贊成久加諾夫的政策主張而被俄共開除或自動退黨，現在另立門戶，與俄共展開競爭。信奉社會民主主義的政黨也不在少數，俄羅斯社會民主黨已重新獲準登記，正在申請登記的還有俄國社會民主工農黨、俄羅斯聯邦社會黨等。自由主義陣營也分成幾個政黨。例如：老牌右翼自由派雷日科夫、涅姆佐夫、卡西亞諾夫領導的俄羅斯共和黨—人民自由黨、波格丹諾夫領導的俄羅斯民主黨、前總統候選人、億萬富翁普羅霍羅夫創建的“公民綱領”黨(他本人未加入該黨)等；著名博主、反對派活動家阿·納瓦利內計劃成立“人民同盟”黨，該黨組委會已向司法部提出申請，聲稱將成為俄羅斯第一個真正實行黨內民主、在電子民主原則基礎上運作的政黨。有不少黨把反對腐敗、爭取社會公正和廉潔作為斗爭目標(如爭取公正黨、俄羅斯退休者爭取公正黨、社會保障黨等)。還有一些黨主張民族主義、愛國主義、生態保護主義，如“俄羅斯全民聯盟”黨、“祖國”黨和“綠黨”等。有的黨公開鼓吹在俄羅斯恢復君主制，保皇黨已獲準登記，正在申請登記的還有“君主專制俄羅斯”黨和“帝國黨”。有些黨自稱代表特定社會階層、地區或群體——退休人員、婦女、青年、知識分子、學者、城市和廣大市民的利益。有些正在申請登記的政黨采用了“反對一切”黨、“海盜黨”、“汽車黨”和“愛情黨”等稀奇古怪的名稱。總之，在簡化政黨登記程序法實施后出現的政黨雖然很多，但魚龍混雜，有些黨缺乏廣泛社會基礎和生命力，隨著時代發展勢必遭到淘汰。

三、普京通過軟和硬兩種手段實施政黨改革，發展前景有待觀察

從表面來看，俄羅斯政黨似乎又回到葉利欽時期混亂無序的局面。但實際并非完全如此。現今的俄羅斯政黨體制既不同于葉利欽時期，也與普京在2000—2008年總統任期以及“梅普組合”時期有不少差別。葉利欽時期始終沒有形成一個強大的政權黨作為政府的后盾，反對黨在議會中占據了主導地位，“府院對立”成為那時的政治常態。2000年普京首次當選總統后，提出了建立“有兩三個或四個政黨參加的多黨制”的目標，致力于打造一個強大穩定的政權黨——統一俄羅斯黨作為依靠。在普京總統推動下，2001年制定了政黨法，規定每個黨至少必須擁有1萬名黨員。2002年又通過了新的杜馬議員選舉法，規定在2003年杜馬選舉中得票率達到5%的政黨可以進入議會，在2003年以后的杜馬選舉中得票率門檻提高到7%。在普京總統第二任期內對政黨法進一步作了修改，把每個黨的最低黨員人數從1萬提高到5萬；禁止政黨建立競選聯盟；政黨必須重新注冊，達不到要求的政黨被撤銷登記資格。此后，俄羅斯政黨數量大幅度減少，出現了重新分化組合的高潮。在2007年第五屆杜馬選舉和2011年第六屆杜馬選舉中形成了4個議會政黨及少數幾個議會外政黨的格局，初步實現了普京2000年提出的建立有三四個政黨的多黨制目標。在2011年杜馬選舉中，統一俄羅斯黨的得票率有所下降，在杜馬中不再占有2/3的絕對多數，但仍是議會第一大黨。俄共等議會反對黨勢力明顯加強。議會外的反對派也更加活躍，杜馬選舉后在莫斯科博羅特納亞廣場及全國各地不斷舉行反對選舉舞弊的大規模街頭抗議活動，出現了像著名博主納瓦利內、左翼陣線運動協調人烏達爾佐夫那樣的街頭示威活動的帶頭人。在這樣的背景下，為了緩解社會矛盾，鞏固和加強當局的執政地位，俄羅斯領導人加快了政黨改革的步伐。此前，梅德韋杰夫總統在2009年4月簽署了修改《政黨法》的法律，規定從2010年1月1日起政黨登記的黨員人數門檻由5萬降到4.5萬，從2012年1月1日起降到4萬。他還簽署法律文件，規定從第七屆杜馬選舉起進入杜馬的得票率門檻從7%降到5%。2012年4月4日開始生效的簡化政黨登記程序法是上述改革的組成部分。普京重返克宮以來，司法部批準了大批新政黨的登記；與此同時，統一俄羅斯黨作為執政黨也采取措施加強自身的組織建設和思想建設，完善黨內民主選舉制度和黨員教育培訓機制。為了推進政黨改革，普京采取軟和硬兩種手段。簡化政黨登記程序以及同反對派領導人舉行對話等屬于軟手段。對一些組織非法街頭抗議活動的反對派頭面人物(如納瓦利內、烏達爾佐夫等)提出起訴并給予罰款或監禁處罰，則屬于硬手段。通過軟硬兼施、又打又拉的辦法，把反對派納入體制內政黨范疇，以促進俄羅斯的政治穩定和社會經濟發展，這就是普京的真實意圖。但是問題在于并非所有反對派都愿意成為“體制內政黨”。例如，納瓦利內、烏達爾佐夫等反對派活動家并未放棄發動街頭示威活動的計劃，直到最近還在通過網絡發起“百萬人大行軍”的示威活動。對于新登記的政黨來說，只要目前不允許在杜馬選舉中結成競選聯盟的法律仍然有效，大多數新黨就很難在下一屆杜馬選舉中達到5%得票率門檻而進入議會。俄羅斯著名政治學家阿·馬卡爾金認為，如果右翼自由派不能聯合起來，必將在杜馬選舉中遭到慘敗。在他看來，目前右翼反對派缺乏有威望的、能夠把各派別團結起來的領導人物。*Ольга Шульга :На правом фланге согласия нет, а есть конкуренция /Независимая газета/2012-08-03.左翼政黨內部也缺乏共識，分歧很大，俄共領導人久加諾夫2012年已68歲，目前也找不到各派都能接受的新領袖。總的看來，普京政黨改革措施能否奏效，其發展前景如何，還有待觀察。

作者單位：中央編譯局俄羅斯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