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普京時代的俄羅斯未來發展

■ 王俊為／文

新普京時代的俄羅斯未來發展

■ 王俊為／文

2012年5月7日，普京在克里姆林宮第三次宣誓就任俄羅斯聯邦總統，正式開啟俄羅斯的新普京時代。12年前，他曾向國民承諾：“給我20年，還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普京時代的八年，俄羅斯由亂轉治，全面啟興，取得巨大成功，為實現國家復興奠定了堅實基礎。新普京時代，普京將如何兌現曾經許下的諾言，在保持國家政治社會穩定的前提下，全面推進各領域改革，值得我們關注。

新普京時代——俄羅斯重新崛起的關鍵時期

新普京時代與普京時代、梅普組合時期一脈相承，是普京完成政治抱負、實現國家復興大業重大戰略部署的重要一步，是普京治國理念得以延續和不斷完善的過程。普京自2000年上臺以來，對國家發展進行了總體設計，確定了強國富民的發展戰略，走出了一條符合俄羅斯特色的發展道路。經過普京時代八年和梅普組合時期四年的運行和檢驗，普京的治國理念及其治國模式已經變得愈發完整和成體系。如果沒有普京時代由亂到治的實踐，就沒有普京治國思想的形成和提出；如果沒有梅普組合時期的過渡，就沒有對普京時代執政成果的鞏固，以及普京體制的調試。因此，新普京時代必然帶有普京時代和梅普組合時期的深刻烙印。

普京歸來不是簡單的歷史重復，將為俄歷史翻開新的一頁。從發展基礎看，俄羅斯當前現實情況較普京時代已發生重大變化，政治穩定，經濟復蘇，社會保障和民眾生活水平得到明顯改善，綜合國力和國際地位顯著提高，為未來發展奠定了牢固基礎。正如普京所言，當前的俄羅斯已經擁有了在全新的基礎和更高的水平上向前發展的所有先決條件。從發展形勢看，隨著國內形勢日趨穩定和民眾生活日益改善，俄社會情緒發生了重大變化，社會心態由求穩怕亂逐漸轉變為圖新求變，民眾對國家發展速度和質量、當局執政方式和效果提出更高要求。整個社會的政治參與度明顯提高，民眾政治熱情高漲，參與國家管理的積極性增強。從發展任務看，當前俄政治轉型進入新階段，這就要求現行政治體制必須進行調整，以適應經濟發展的多樣性，以及社會在思想和文化上的多元性，因此俄面臨前所未有的新的發展任務。

總體看，新普京時代將是一個“新”的時代，在這個時代俄將繼續探索適合本國國情的復興發展之路，繼續為實現重塑大國地位的目標而努力。作為世界力量中心之一，俄將繼續發展與其文明模式、歷史傳統和文化基因相稱的作用，有力推動世界多極化向前發展。

政治改革——“穩”字當頭

堅持走俄式發展道路。發展道路對俄而言是最大的政治問題。普京認為，俄應將市場經濟和民主制普遍原則與俄現實有機結合起來，從本國歷史和地緣政治因素出發，自主決定發展民主、保障自由及其推進進程。普京在競選中明確表示，國際金融危機證明西方國家發展模式已經走到盡頭，而俄避免了破產與解體，較好解決了最緊要最迫切的問題，經受住危機考驗，表明俄發展道路是合理的；號召民眾汲取歷史教訓，視穩定為寶貴財富，反對激進式改革，通過走本國特色發展道路實現國家復興。

堅定維護總統權威。俄政治體制中最具特色和最為關鍵的“超級總統制”，在維護俄統一、穩定和發展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隨著普京回歸，總統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將得到進一步鞏固。與此同時，在普京看來，國家也需要一個強大、有力、有權威的中央政府。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政治改革的穩健、有序推進，真正實現改革的目標和任務。可以預見，新普京時代，俄不論如何推進政治改革，維護總統和中央權威都是不可挑戰的政治底線，總統在其中更是扮演著關鍵性角色。

理順權力分配體系、推進民主和開放是政治改革的基本方向。維護總統和中央權威并不意味著要把所有權力都握在手中，推動國家經濟社會發展才是新普京時代俄政治改革的核心意義所在。新普京時代俄政治改革將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向地方適度放權。地方財政應完全獨立自主，中央應學會放權、分權。根據2012年6月生效的新《地方行政長官選舉法》，俄將重新實行地方長官直選制，但總統保留監督、管理和撤換地方行政長官的權力。二是打造廉潔高效政府。新普京時代，俄將高調治理腐敗，將保持反腐工作的連續性、合理性和堅定性。同時通過提升國家服務標準、確保公務員隊伍的高素質等，提高行政效率，打造高效現代的行政機關。三是鼓勵良性競爭，完善開放性政治環境。俄已簡化政黨登記手續，降低政黨進入議會的門檻，準備將國家杜馬組成由比例制恢復為混合制，同時擴大公民參政渠道，使民眾有意愿關心和參與治國理政。

經濟改革——重在轉變增長模式

成就與問題。新世紀以來，借助國際油價和大宗商品價格高漲的有利時機，俄實現了長達10年的快速增長，GDP年均增長6.9%，GDP總量累計增加62.6%，躍居世界主要新興經濟體之列。國際金融危機爆發后，俄較成功實施反危機計劃，較快實現經濟恢復性增長。2011年GDP總量為1.8萬億美元，同比增長4.3%，外貿總額8213億美元，同比增長31.2%。黃金外匯儲備超過5000億美元，位居世界第三。

與此同時，俄經濟存在的問題也在危機中暴露無遺，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經濟結構不合理，經濟增長對資源出口依賴度過高。根據世貿組織近期報告，俄是全球自然資源第一大出口國，占世界總量的10.5%，占國內出口總額的72.9%。此外，吸引外資不足、國內需求不旺、經濟開放度不夠等仍是制約俄經濟發展重要原因。根據俄央行統計，2008—2012年第一季度，俄資本凈流出高達3389億美元，其規模相當于俄一年財政預算。

方向與目標。普京提出要建設俄羅斯“新經濟”，這是未來六年甚至更長時期普京的基本經濟發展方針。其主要內容是以現代化技術為基礎，建立促進創新型經濟發展的高效機制，建立符合國際標準、有競爭力的新工業體系和基礎設施，發展現代服務業和農業，吸引充足的資本和人才。具體目標包括：2015年前把投資規模擴大到GDP的25%，2018年前將高科技、高附加值產品產值在GDP中的比重提高1.3倍，勞動生產率提高1.5倍，民眾實際工資提高1.4—1.5倍，2020年前創造2500萬個高技能就業崗位；改善經濟環境，2015年前將俄在世界銀行商業運行環境榜單上的排名由第120位提高至第50位，2018年前達到第20位。

主要措施。一是著力調整產業結構，發展高效和低能耗的創新型經濟。將制藥、化工、復合材料、航空航天、信息通訊技術、納米技術和核工業等列為優先發展方向，鼓勵創新領域投資，支持技術改造，加強對高校和科研機構扶持力度，努力擺脫對能源的高度依賴。二是改善經濟運行環境，為經濟發展提供資金來源和保障。推進體制機制改革，健全法律法規，減少腐敗和行政壁壘。消除壟斷，創造高度競爭的市場環境。投資方面，形成財政投資、私人投資和外資引進相互補充的多元投資格局，通過退休基金、信托基金、集體投資基金等方式吸引民間投資，獲得國內的長期資金流，對投資者提供格外保障。三是加大對外經濟合作力度。歐洲仍是俄最重要的能源銷售市場和資金技術引進地。與亞太國家特別是中國的全方位合作，是俄實現經濟全面均衡發展的新著力點和增長點。通過推進獨聯體國家一體化，逐步實現商品、服務和人員的自由流通。通過入世，為俄與其他國家開展自由貿易、推進技術和投資合作、促進經濟環境和經濟結構改善等提供有利條件。

制約因素。能源原材料行業在俄經濟中占比很高，企業投資能源原材料產業收益更高且見效更快，發展創新型經濟的內生動力不足。此外，全球經濟增速放緩，歐債危機持續發酵，國際經濟下行風險猶存，增大了俄經濟特別是出口經濟的波動風險。盡管如此，新普京時代的俄經濟發展仍值得樂觀期待。

社會領域改革——關乎民生的重大問題

普京多次強調，將采取措施進一步加大社會領域改革力度，并在競選中提出了規模龐大且十分誘人的社會領域改革規劃，力爭“使每個俄羅斯公民都能體面而有尊嚴地生活”。改善民生、推進社會領域改革與發展是普京一貫的政策重點，也將是新普京時代俄當局施政的重中之重，主要包括六大優先發展方向：

一是促進人口增長。實施人口增長戰略，通過加大對多子女家庭補貼扶持力度，每年吸引30萬勞動移民等措施，使人口數量由1.43億增加至1.54億(2050年前)，平均壽命達到75歲(2025年前)。

二是解決住房問題。解決軍人住房問題，向中產階級提供20—25年期低息房貸。加快住房建設步伐，2015年前至少提升1.5倍，每年新增150—200萬套住宅。規范房屋租賃市場，確保人人租得起房，以帶動國內移民浪潮和提高城市及地區競爭力。

三是完善教育體系。未來四年著力解決入托難問題，未來五年完成中學基礎設施改造。發展課外教育體系，更新中小學課程和教學手段。制定高校高精尖人才引進計劃，提高高校科研人才收入。

四是推進醫療改革。在不斷提高醫護人員工資的同時，四年內建立起醫護人員職業水平測評機制。切實提高門診治療，提高民眾自我保健意識。

五是促進“優質”就業。出臺國家職業標準發展計劃，以提高工人職業素質和待遇。政府將為上百萬從事收入微薄、效率低下又毫無發展前景工作的人群提供新的、高質量的就業崗位，實現未來數年新增2500萬就業崗位的目標。

六是加大社會扶持力度。退休金仍是俄政府投入財力最多的領域，政府允諾不延長退休年齡，并根據物價水平繼續上調退休金。增加居民收入，縮小貧富差距。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并針對貧困人口出臺補助措施，完善有利于保障供給、提高效率的長效公共服務機制。

總體看，新普京時代俄社會領域改革與發展面臨的最主要制約因素是資金瓶頸。龐大的社會事業改革舉措需要巨大的財政投入。俄當前雖已較成功應對危機，但龐大的社會領域支出仍對俄國家財力提出了巨大挑戰。據估算，全面落實普京的社會改革規劃需投入數萬億盧布，這對俄國家財力是一筆沉重的負擔。

外交——務實、進取、全方位

新普京時代，俄將堅持從自身利益和目標出發，繼續推行獨立自主外交政策，確保俄國家利益不受挑戰和侵犯，捍衛自身大國地位。普京明確表示，俄不會聽從他人指揮，俄外交應保障俄能夠“堅定地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俄外交維護和實現國家發展利益的任務更加突出，與外部世界的聯系和互動將更加緊密，落實外交政策目標的手段將更加多元，務實、開放、進取將是新普京時代俄外交的突出特征。新普京時代外交的優先方向將包括以下幾點：

以歐亞聯盟為目標推進獨聯體地區一體化進程。推進獨聯體一體化是新普京時代對外政策的首要優先方向和關鍵，意在將歐亞地區打造成新的獨立力量中心和國際政治經濟樞紐。近年來，俄獨聯體政策頗有成效，獨聯體一體化發展進入“具有歷史性意義的里程碑”新階段。俄白哈關稅同盟和獨聯體統一經濟空間先后啟動，俄、白、哈、亞(美尼亞)等獨聯體八國還共同簽署了新的自由貿易協定。普京提出將于2015年建立“歐亞經濟聯盟”，并最終在“新的政治、經濟和價值觀基礎上”組建“歐亞聯盟”的政策目標。

對美奉行“強硬加靈活”政策。

俄注重發展對美關系，但俄美關系“重啟”未取得理想效果，結構性矛盾依然存在，沒有實現根本性改善。俄在北約東擴、反導、戰略性進攻武器削減和維護俄傳統勢力范圍等關乎俄核心利益的問題上立場不會妥協，俄將在分歧中尋找緩和、不主動找麻煩。因此新普京時代，俄美仍將維持斗而不破、鬧而不僵的微妙平衡局面。

在穩定中尋求發展對歐關系。歐盟是俄最大貿易伙伴和外資來源地，是俄推動創新經濟發展最重要的技術合作伙伴，在俄外交全局中占有重要地位。俄視自身為“大歐洲和廣義歐洲文明的有機組成部分”，不會放棄與歐洲一體化的努力。俄歐人員、貿易往來密切，能源相互依賴程度深，實現對歐關系穩定發展符合俄國家發展和戰略利益需要。俄將通過取消簽證制度、消除人員經貿往來壁壘、擴大人文務實合作等推進俄歐一體化進程，維護俄在歐洲能源供應市場的主導地位。

亞太外交重要性明顯提升。普京指出，亞太地區的地位和影響力持續上升，正逐步成為世界政治和經濟發展進程的中心。俄望搭乘亞太地區經濟發展的快車，帶動俄遠東和東西伯利亞地區的發展，扭轉地區發展不平衡的不利局面，同時希憑借亞太大國身份，積極參與亞太地區一體化進程，擴大國際影響。可以預見，在新普京時代，俄將奉行“東西并重”的外交政策，亞太外交在俄外交全局中的地位將與俄西關系“等同視之”。俄將通過參與亞太經合組織論壇、東盟地區論壇、東亞峰會、金磚國家等多邊機制和發展與中、印、越等國雙邊關系等渠道，增加在亞太地區的影響力和話語權，維護和拓展俄在本地區的地緣政治和經濟利益。

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東歐中亞局）

（責任編輯：劉娟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