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五女拜壽》中扮演翠云的一些體會

■徐萍萍

戲曲《五女拜壽》是80年代的經典之作，全國很多劇種廣為移植演出。我自常州市藝校畢業后在我們溧陽市錫劇團再次排練演出中，擔任了翠云這一承上啟下的角色，翠云這個人物雖然在全劇中戲份不算最重，但我從演出的實踐過程中，體悟到這個角色一反傳統戲中千人一面，思想蒼白，人物單一等通病，翠云是作者傾心打磨出的“這一個”，而不是類型化的人物。她雖出身貧寒，身為婢女，但在全劇的戲劇行動中，體現了她為人善良，愛憎分明，識辨是非，感恩戴德的人性大愛、大德大義的鮮明個性。

翠云是全劇榮辱興敗，貧富禍福，善惡美丑的當事人，見證人。主公楊繼康五十大壽，此時他還是官袍加身，權力在握，其五女婿前來拜壽，場面熱鬧非凡。其中有的女兒女婿極盡溢美之詞，爭相示敬示孝，送上珍貴禮物，主公主母膝下承歡，享盡天倫之樂。其中三女兒三春因嫁給飽學之士的窮秀才鄒應龍，加上途中遇盜，禮物被搶，只得空手前去拜壽，為此遭到繼母的冷眼嘲諷，也被勢利的姐妹不屑、恥笑。翠云在這一場戲中，雖無一句臺詞，但我熟讀劇本，理解了這場戲的內容，我對場上每一個人的言語舉止都一一地看在眼里，看到了不同女兒不同態度，雖無明顯的地位調度，沒有語言臺詞，用細微的過渡性的身段動作表現翠云的情感變化，讓人物鮮活著，不讓人物成為一個形象符號。

三女兒三春，三女婿鄒應龍，在慶壽后未像其它姐妹一樣夜宿紅樓豪宅，食飲海味山珍，而被繼母冷落，住在破舊蕭條的廚房，翠云看到這差別懸殊的不同待遇，她淚盈雙睫，同情地照顧這對弱者，為他們送茶送飯，關心寒暖，看到了這對夫妻的互敬互愛，窮不失志，夫婿鄒應龍慰勸妻子，不要為受辱而怨存于心，她進一步地發現了三春（三小姐）的善良賢淑，看到了鄒應龍的寬闊胸襟，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三春平靜如常地趕做壽鞋，鄒應龍在寒風孤燈下刻苦攻讀。我在這一場中理解成翠云被這對夫妻深深感動，心靈受到了洗禮，精神得到了升華，她分外羨慕敬佩他們。當勢利二小姐的丫頭唆使幾個其它婢女狗仗人勢地前來奴仆欺主，冷嘲熱諷，并把污水潑向翠云時，她一顆憤憤不平的心忍無可忍，終于爆發地伸出了正義之手，狠狠地打了惡丫環一掌，這一掌是我有上述思想內涵為依據的由內到外的具體人物戲劇行動。所以打得合情合理，打得讓觀眾解氣。翌日，三春夫婦“送鞋被辱”中，又因打了惡女仆一掌，使他們備受責備和委屈。此時的三春夫婦，在父母家中再無容身之處，翠云悲傷地勸他們離開是非之地，并把自己省下的十兩血汗銀泣求他們收下。我在這段“贈銀”的章節中，用低沉悲泣的聲音，用雙手捧銀時誠懇眼神及別致的形體造型，感動了自己，感動了三春夫婦，由此也感動了觀眾。

楊繼康因兄長被奸臣嚴嵩陷害而受到株連。翠云目睹了那些巧言令色，極盡奉承之詞的女兒，女婿們，一到禍及自身利益時，樹倒猢猻散，都借故紛紛離去。（也有憐愛父母的女兒是被逼走的）她看到了主公主母從天堂跌入深淵，急需親人慰藉之時，卻看到的是不顧骨肉之情，養育之恩。此時怎不教二老老淚縱橫。萬般無奈，當二老在哭呼無助時，我在這段規定情境中，設計翠云抹去淚水，含淚哽咽地說出“翠云蒙二老收留十載，愿永遠相伴二老”時，這種勇于擔當相伴相助，遠勝骨肉親生的舉措，使二老涕淚交加。每演至此，觀眾無不動容，唏噓不已。

翠云陪同二老投奔二女家時，二老還抱有一定的幻想，心想畢竟是親生，總能收留自己。當二女得知二老一無所有時，臉色驟變，無情地在宴請貴賓時，有意讓父母到廚房用飯，冷待二老，翠云深感這華堂已無容身之地。正此時，曾被自己打過一掌的惡女仆，當著二老的面，咬牙切齒打了翠云一掌，這一掌欲把翠云掌死而后快。翠云為主公主母蒙受了奇恥大辱，此時我在表演這段情境時，為了不讓二老為己添悲傷，我用堅毅真切的眼神給予二老人性的關愛，用不大但有力的肢體動作，鼓勵著讓他們活下去的勇氣。

桑榆晚景的主公主母，實出無奈，只得求助杭州的親家。在朝為官的親家公，也怕株連而百般推諉。無路可走之時，只得去南京尋靠窮女兒三春，翠云一路陪伴，沿途乞討，夜宿涼亭古廟。這場戲是作者塑造翠云這個人物的重點著墨處。唱詞中作者以飄飄白雪隱喻著她人品的高潔純凈，呼呼的寒風仿佛吟誦贊美著她人性的善良。我抓住這段重點唱段，反復領悟每句每字的含義。不斷消化曲調聲腔，以情帶腔，以腔傳情，唱出了她對親情的呼喚，扣擊著觀眾的心靈。在這段戲中，無論在形體，心里，唱腔上盡量做到準確精致細膩，手中的一只籃子盛載著她對二老“涌泉相報”的感恩之情，歷盡艱難，終使二老見到了善良，心如純金的女兒三春。

三女婿鄒應龍得中高官，為民除掉嚴嵩奸黨，楊繼康沉冤昭雪，在主母的五十拜壽時，主公主母不認自己勢利刁蠻的親生女兒和女婿，反將不是女兒勝似女兒的翠云收為義女，二次五女拜壽令人深省，主題突出醒目。

從藝十幾年來，在不斷的實踐中，我真切地認識到，作為一個演員一定要把戲曲的元素，為人物的個性所用，一定要為刻畫人物的心理服務，讓形式與內容水乳交融，讓外部動作與心理動作辯證的和諧統一。我將以藝海拾貝的精神努力打造精彩的藝術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