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君
舒伯特在他的創作中有兩個主要方面:一方面是他的無窮的創作力量;另一方面就是他與民間音樂的根深蒂固的聯系,我們要在他的歌曲中找出奧地利民族的特點是很容易的。如果我們翻一下舒伯特同時代的音樂家史保思所編的《奧地利民歌集》,就可以得到證實。奧地利民間歌曲的音調往往以三和弦的音作為基礎,不僅是五度,并且三度也在旋律中起著很大的作用。此外就是常常用七級音作為導音以及用通常的正格終止法,如果我們聽一下他在1825年所寫的歌曲《鄉愁》等就可以聽到德國的,奧地利的以及匈牙利的民間舞蹈的音調,當他在匈牙利做家庭教師時,他進行了很多以匈牙利民歌為題材的創作,同樣在他晚期的《海濱》中也可以聽到匈牙利音調和奧地利音調相結合的情況。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從舒伯特的音樂中發現意大利的民歌音調,他在1817年曾寫過兩首意大利風格的歌曲,《在水上歌唱》、《春天的信念》。從這些例子中可以看到,處在舒伯特時代里,一個奧地利的民族音樂家不能不受到當時奧地利等國中非奧地利民族的影響。在他的歌曲中也保持了很明顯的民歌形式上的特點,簡單樸素,并且有的是用一個曲調的不斷重復來唱好幾段歌詞。因此,象他有名的歌曲《野玫瑰》以及《鱒魚》后來都變成德國的民歌了。關于這一點,當時他的一些朋友還常常地向他提意見,說他的音樂“鄉土風味太濃了”,“太奧國式的了”,“它的略為低沉的音調和不美麗的節奏不大適合于詩意的歌曲”等等。但舒伯特是不同意這種意見的,他一笑置之地說:“你們懂得什么?既然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
正是這肥沃的民間音樂土壤,孕育了舒伯特的藝術靈感,他所作的藝術歌曲無不一顯現著民族、民間音樂對他的影響。
《野玫瑰》就是一首具有濃郁民間風味的精致小品,歌詞由著名詩人歌德根據德國民謠改寫而成。歌曲以生動的語言和豐富的情感唱出少年見到紅玫瑰喜不自勝的心情,并將富有情趣對話的味道表現出來。
舒伯特于1815年創作《野玫瑰》時年僅18歲。歌詞由著名詩人歌德根據德國民謠改寫而成。這是一首具有濃郁民間風味的精致小品。在這首《野玫瑰》里,我們可以聽到濃厚的奧地利鄉村音樂的特點,它以維也納郊外美麗如畫的景色為描繪對象,在歌曲中可以聽到奧地利民間歌曲 《春》的音樂曲調,這是一種民間舞蹈連德勒(Landler)的音樂,是奧地利的鄉村舞曲,輕快的2拍子,在鋼琴伴奏中可以聽到奧地利民間撥弦樂器齊特琴(Zither)的節奏型。
《鱒魚》這首歌曲的第一段是活潑的快板,導入部以鋼琴彈出琶音為中心,接著唱出寧靜清朗的主題,旋律優美,浪漫,帶有奧地利北部山岳地區民謠的特點,第二段鋼琴與聲樂問答的手法渲染出詼諧、輕快的氣氛,恬靜快樂,具有明顯的維也納午曲風格,與第一段形成鮮明的對比,第三段是適度的輕板,華麗而充滿力感,節奏嚴格,用機械式的節奏反復構成,充分表達出作者悠游于青山綠水之間明朗寬闊的胸襟,主題深受匈牙利民間音樂的影響。
在這首歌里匈牙利民間歌曲《牧羊女郎》的旋律特征非常明顯。
全曲以G大高、2/4拍、分節歌的形式寫成,曲調流暢,優美、輕快、活潑并帶有民間舞蹈節奏的特點,鋼琴伴奏簡潔、明快,特別是第一、二段的間奏和第三段尾奏的裝飾音和頓音更增添了全曲的歡快效果。
舒伯特的藝術歌曲與民間創作的密切聯系是有機的,而且是深遠的:許多經過創造性再思考的奧地利民間歌曲和舞曲的重要部分在舒伯特的作品中都有所顯現。在舒伯特的作曲中強調戲劇性表現上的強板的節拍變換,旋律法中頻繁的三連音與附點節奏的交替,對自然部分的偏愛等等,都是舒伯特之所以成為舒伯特的典型手法。他經常可以從維也納街頭的鞋匠那里,從一個洗衣婦那里,以及一個農民那里,將聽到過的自然的小調以創作性的音樂語言,以同樣輕松自如和自然的方法化成為創作的因素。
《小夜曲》同樣是作曲家們樂意涉足的一個受人歡迎的體裁領域,盡管優美動聽的小夜曲不在少數,但最優秀的非舒伯特的小夜曲莫屬。
這首《小夜曲》優美、明快、樸實又深情,是舒伯特一生中最后完成的藝術歌曲之一。歌詞取材于法國詩人列露斯塔普的詩,于1828年初至年底譜成。在這首歌里我們可以聽到來自奧地利民間的愛情歌曲小調。《期待》的典型裝飾音的特點。
旋律,是舒伯特歌曲創作的靈魂。他不像貝多芬那樣集中發展一個簡短的樂思或動機來建立作品的結構,而是把精力放在他取之不盡的旋律寶藏中,他以自己對旋律的特殊敏感和創作天賦,借用鋼琴的獨特性能,使在詩歌中無以表達的深刻心理變化,得以淋漓盡致的表現,作曲家意欲闡發的情感從中亦得到延伸。表面歡暢的如在清澈小溪中暢游的《鱒魚》,憧憬的如《小夜曲》所唱出的意境;熾熱的如《紡車旁的瑪格麗特》中少女的愛戀情懷,暗淡的如《冬之旅》……。這種在樂曲中自由流露的真摯感情,讓我們具體地感受到主人公的喜怒哀樂。欣賞舒伯特的藝術歌曲,如歌的旋律總是清晰可辯,濃郁的抒情氣氛彌漫四周,令人生出種種遐想。
舒伯特作品中的許多旋律簡直可以當成真正的民歌,正像當年莫扎特和韋伯的旋律變成了民間的旋律一樣,舒伯特藝術歌曲里的旋律甚至在更大的程度上在人民日常生活中生了根,并且變成民間所有。
在舒伯特所創作的藝術歌曲中,許多民間小調的旋律片斷常常滲入到歌曲之中,在《死神與少女》中,我們可以看到德國民間小曲《在小木屋的一個夜晚》的樂曲動機。
在奧地利除了廣泛流傳的鄉村及城市日常生活中的歌曲以及新風格的歌曲之外,同時還有古老的民歌,這不僅僅是抒情民歌,而且還有史詩敘事性的歌曲,在這些歌曲里,往往有唱有答,就像古代牧人小調一樣,節奏自由,并且經常帶有宣敘調的性質。舒伯特將這些農民勞動時唱的小調,很恰當地運用到了他的歌曲之中。
節奏是音樂的骨骼,是最重要的音樂表現要素之一,一切有特性的音樂作品,無不在節奏方面有其與眾不同之處,舒伯特的歌曲,在曲調的節奏方面也是很有特點的。
在歌頌大自然美麗景色和對美好愛情向往的作品中,他經常采用德奧民間舞蹈的歡快節奏。
突出的是,舒伯特的旋律盡管在音調上十分切合詞意,但在發展中又不受調的限制,它們始終具有內在的,從音樂本身出發的發展邏輯,與此同時,舒伯特的旋律手法一貫與歌詞內容、情景融合無間,它從來是帶戲劇性的,節奏,旋律呼吸的性質對情緒的每一變換都有敏銳反應。
他的具有民族色彩的音樂不但構成他整個創作的基礎,而且他運用這種音樂表現出他和人民的聯系,對于人民應有的民主權利的支持,以及他的不可動搖的人道主義。我們知道維也納古典音樂的特點,就在于它和民間音樂根深蒂固的聯系,從而發展為聲樂和器樂的高峰。舒伯特就是我們古典音樂家中的一個特有的民間音樂家。他的許多美妙的旋律對奧國人民和德國人民是那樣的熟悉,正如同這些旋律是他們自己所創造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