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真小
童年故鄉(xiāng)
□ 許真小

傍晚六點半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大街上燈火輝煌、人流如織、汽笛紛鳴。跑家一族的人們急切地盼望著礦上的接送車快一點兒到來。
不經(jīng)意間人群中響起了清脆悅耳的手機鈴聲——“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操場邊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拼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人們下意識地朝著音樂響起的方向看了看,便又注視著寒風中遠來的車輛。
一曲《童年》或許為冬夜寒風中“等車族”們的內(nèi)心增添了一絲暖意,同時也勾起了我對童年時代無憂無慮、快樂生活的向往與回憶。
假若人生是一片綠油油的麥地,那么童年則猶如麥地里一株嫩綠的麥苗;
假若人生是蔚藍色的天空,那么童年則是晴空萬里中飄逸著的朵朵白云;
假若人生是海洋,那么童年則猶如海浪拍打岸礁所激起的朵朵浪花。
童年,對于多數(shù)人來說是一個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稚嫩無邪的時代。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童年,無論是快樂幸福,還是孤獨寂寞,抑或是酸楚苦澀,童年都是純真美好、經(jīng)得起久久回味的。我也有屬于自己的童年,它是那么精彩,那么令我難忘,有時甚至不由得從心底里迸發(fā)出一個沖動的念頭——回歸童年。
我的故鄉(xiāng)在山西省河曲縣,一個僅有十幾萬人口的山區(qū)小縣,卻是晉陜蒙三省交界的地方,黃河從縣城邊緩緩地流過,千百年來流不盡的是走西口漢子心底的苦楚和憂傷。“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苦菜。”這句流傳許久的民謠,正是故鄉(xiāng)土地貧瘠、百姓生活貧困的真實寫照。
我的童年是在故鄉(xiāng)姥姥家度過的,那是一個在我心目中山肥水美、民風淳樸、寧靜祥和的小山村,是我童年金色的港灣。偉岸挺拔的白楊樹,枝干筆直,山風吹過,它迎風而舞,擊節(jié)而歌,實為樹中的偉丈夫;山梁、山坡與梯田,遠遠望去,層次分明,充滿了典型的黃土高原地貌與人文景觀的氣息。這里土地貧瘠,旱澇無定,但就是這樣一方水土世世代代養(yǎng)育了勤勞而樸實的故鄉(xiāng)人。這里人杰地靈,文化韻味十足,走出了“元曲四大家”之一的文化名人白樸;孕育了獨具韻味的地方小戲《二人臺》,并隨著西口文化的足跡傳到了口外,深受山西、陜西、內(nèi)蒙等地群眾的喜愛。
我的故鄉(xiāng)還是有名的山曲之鄉(xiāng),民歌的海洋。在這里,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知識分子還是普通百姓,幾乎人人都能哼唱幾句民歌。小時候姥爺、姥姥經(jīng)常在忙閑的時候唱民歌、唱山曲。那時的我根本不懂歌中所表達的意思,甚至連歌名都說不上來,只是覺得既好聽,又上口,所以經(jīng)常跟著姥姥哼哼幾句。“二位站崗兵呀,我說你倒聽呀,你回去那連部里叫叫我丈夫……丈夫門上站,好像我女人……砍柴呀,挑水呀,困難說不完……”“燈呱呱點燈,滿炕炕明。燒酒樽樽挖米,不嫌哥哥窮。”
童年的我,酷愛和伙伴們一起玩游戲。特別是在山花爛漫、花紅柳綠的晚春初夏時節(jié),每每放學便和玩伴們相約,不是到田間地頭逮螞蚱、捉螳螂,就是去山溝坡地撈蝌蚪、捉蛤蟆、追野雞、逮兔子。頑皮搗蛋的孩童們不惜扯爛褲子、掛破衣服、刮破肉皮,執(zhí)著地爬到樹上或架人梯爬到高處掏麻雀。
上世紀八十年代,電視機對于農(nóng)村特別是小山村來說還是奢侈品,看電影和看戲成為當時農(nóng)村最受歡迎的消夏文化活動,極大地豐富了農(nóng)民群眾的業(yè)余文化生活。記得那時候縣里的電影隊來村里放電影,我們學校便作為最理想的場地吸引了全村及鄰近村莊的男女老少前來湊熱鬧。家家戶戶早早地吃罷晚飯,攙老攜幼,帶著自產(chǎn)的零食——葵花籽、炒豆子、各種自制的干果等,到學校院里早早地搶占好了位置。我們根本不用心急火燎地“搶地盤”,待到電影快開演的片刻功夫,在幾個膽大伙伴的帶領(lǐng)下爬到窯洞頂上,隱蔽到最佳位置,居高臨下安逸地俯瞰著學校院里所發(fā)生的一切。男人們嘴里叼著旱煙,一個個你謙我讓地寒暄著,女人們嘰嘰喳喳地拉著家常,村干部們忙著為遲來的老人與孩子安排座位。通明的燈泡儼然是超級聚能塊,吸引了眾多五顏六色、形態(tài)各異的昆蟲爭先恐后地前來“充電”。它們紛紛煽動著輕快的翅膀,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圍繞著燈泡團團打轉(zhuǎn)。整個院子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好不熱鬧,為寧靜祥和的小山村增添了幾分城市般的繁華。
而今已是而立之年的我,工作之余看著牙牙學語的女兒,童趣無邪地玩耍時,腦海中不禁會閃爍出童年的往事片段。好幾次,故鄉(xiāng)的山山水水、老老少少,猶如幻燈片一般,閃現(xiàn)在我的夢境之中。
(作者單位:大同煤礦集團晉華宮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