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軍英：如風除穢 如雨潤物

本刊記者/張同舟

張軍英：如風除穢 如雨潤物

本刊記者/張同舟

張軍英同志事跡：

張軍英，1972年11月出生，上海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公訴處檢察員，一級檢察官。她從事公訴工作15年，勤奮敬業，維護公正，追求卓越，默默奉獻，榮立二、三等功各一次，先后榮獲上海市青年崗位能手、市三八紅旗手、市優秀公訴人等稱號，并當選為市第十次黨代會代表。

她文靜清秀，但出庭時卻細膩、執著和睿智，有力指控犯罪，使正義得到伸張。近年來，她辦理了各類重大疑難復雜案件百余件，對每一起案件都認真審查、詳細閱卷，全面復核證據材料，準確理解法律法規，確保把案件辦成鐵案。在辦理上藥集團原總裁吳建文職務犯罪案中，面對案卷多、情節復雜、涉案金額高和犯罪時間跨度大等困難，她把證據分門別類，精心預測各種情況，經有力指控，法院作出死緩判決。針對案件所暴露的國企管理等問題，制發檢察建議要求整改，擴大辦案效果。

她堅持理性平和、文明執法，養成嚴審細查、情理并重的執法作風。在辦理金杰等12人強奸、強迫賣淫、盜竊案中，針對情節復雜的多人暴力輪奸且各人口供不一的情況，她敏銳發現有名嫌疑人講過有人用手機拍攝的細節，并及時調取視頻，取得證據突破。同時她耐心說理教育，促使被告人認罪悔改，贏得了法官的認同和群眾的尊重。

她公正無私、廉潔辦案，時刻保持清醒，對被告人家屬及好友送來的紅包都嚴詞拒絕，維護了檢察機關和公訴人的良好形象。

我一直都秉承生活和工作不能混為一談的理念，工作時要全心全意、力爭完美，平時生活中也要學會去發現和享受美好的事情。只有將工作和生活很好地平衡，才能以最好的精神狀態來迎接每一次挑戰。

《檢察風云》：進入檢察機關20年，公訴人這一身份在你的眼中是怎樣的呢？有它的特殊意義嗎？

張軍英：我是1992年進入檢察院的，最開始被分配在辦公室，后來也在控申部門待過一段時間。自1997年新刑訴法修訂后，我國原來的庭審模式發生改變，院里也需要選拔一些年輕的干部充實公訴隊伍。因為在畢業分配時我就對辦案很感興趣，但是由于崗位的整體安排，我一開始沒能到公訴部門去。所以當領導征求我意見，問我是否愿意到公訴去時，我表達出很強烈的愿望，最終如愿以償了。到現在，我在公訴部門待了近15年。

來到一分院之前，我在上海市黃浦區檢察院工作過幾年。區院接觸到的案件比較多，但相對來說都比較小，因此當時跟著帶教老師辦過的一個光明高級中學老師被殺案件就讓我印象十分深刻。這位帶教老師是一名老公訴人，有著豐富的辦案經驗。雖然這個案件只是經我們區院初步審查后就上報到分院具體辦理，并不交給區院承辦，但她還是非常認真地審查了這個案子，辦案作風非常細膩，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當時案件的被告人對他的作案行為和步驟已經全都交代清楚了。在案發現場勘查時，老師還是帶領我仔細地觀察了被告人交代的每一步，像從什么方位跑到什么方位、以什么角度進行的殺人行為、最后從什么地方逃離現場等，以此來印證被告人的供訴是否屬實、準確。通過這一次的辦案經歷，老師這樣的敬業風格塑造了我內心對作為公訴人在今后辦案中的定位。在勘查現場的時候我就想，以后我自己承接案件的時候，也要像老師這樣一絲不茍，絕不因為案件小就忽略或放松。可以說這件事情是我在公訴人道路上的一個啟蒙吧。

來到一分院后，我接觸的大部分案件都是人命關天的。剛開始的時候還是有點害怕的，因為有很多血腥的場面，以前在區院時候也很少接觸到這樣重大的案件。可是也許是環境造就個人，慢慢地我對這些不再害怕，并且能夠很鎮定地從中尋找出對辦案有利的證據和線索。我認為，對于一個一線辦案的檢察官來說，案發現場和相關照片是一定要仔細審查的，不經意的一點痕跡也許就是整個案件的關鍵所在。因為每一個被告人的辯解都不一樣，我們不僅要復核他們的供訴是否真實、辯解是否有合理性，更要以過硬的證據和事實來說話，不能通過自己的主觀臆斷就草率下結論。

逐漸的，我自己也辦理了一些刑事案件。每當辦理成功、得到大家好評的時候，我就會很高興。雖然自己辦理案件的經驗相對于其他有成就的公訴人來說還很微薄，但我還是會因為自己能夠為這個社會作出一份力所能及的貢獻而欣慰。我們公訴人辦案的最終目標不就是讓大眾能得到最充分的公平公正，營造一個美好和諧的社會環境嗎？

《檢察風云》：在你辦理的這么多起案件中，一定有一些案件讓你印象深刻。你能跟大家談一談嗎？

張軍英：記得在十幾年前，我辦理過一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案件。有一撥小團體在浴場消費時，因為言語上的不合，加上自身的無禮挑釁，和浴場內工作人員打了起來，并出現了嚴重的人員傷亡。當時區院上報的罪名定性是聚眾斗毆。被告人手下很多小弟都袒護他，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甚至作偽證。我們通過對案件過程和證據的仔細查看，改變了整個案件的定性，將被告人定為主犯，罪名是故意傷害致人死亡。有這樣一個小小的細節很重要：被告人蹲下去系鞋帶的時候拿著水杯往地上砸了一下。在這個案件里，只有這樣一個與被告人有關的明確證據，整個過程中他也沒有動手，都是他的手下具體實施的。我們在審查的過程中揭示出，在那樣的環境下，被告人和他的手下之間是有著特殊的指揮關系的，他這樣一個系鞋帶砸水杯的動作是暗示手下動手的標志，并且在這個案件發生前幾天，曾有過一撥人與該浴場工作人員發生過言語上的糾紛，因此這次的案發可以說是由于積怨蓄意為之。在庭審現場，我以被告人為中心進行了強有力的指控，最終法院也采納了我的意見，對被告人判處死刑立即執行。事后有同事與我開玩笑說：“張老師，你這次的打擊力度太大了，人家只是一個系鞋帶的動作和一個眼神就被你牢牢抓住。”

目前，上海的整體治安環境相對而言還是不錯的，群眾對上海市的社會安定和諧比較滿意。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為大家創造一個安心、和諧的生活環境，身為檢察機關工作人員的我們，更應該將這種帶有黑社會團體傾向的現象扼殺在搖籃狀態。所以作為一個公訴人，對這一類案件我們不僅要看見其表面所展示的現象，更應該深層次地挖掘出其內在的隱患，以嚴厲打擊為主，絕不能姑息和縱容。

我們公訴人辦案的最終目標，就是讓大眾能得到最充分的公平公正，構建一個美好和諧的社會環境。

《檢察風云》：審查起訴是檢察工作的重要職能，也是社會主義法治理念在檢察機關展現的重要平臺。職務犯罪案件在各類重大疑難案件中情節較為復雜，證據收集也較為不易，你是怎樣排除困難，將每一起案件辦理成“鐵案”的呢？

張軍英：審查起訴是讓人民群眾看見正義得以伸張的重要方法。不但要注重質量，將每一起案件辦理成“鐵案”，也要注重效率，辦理成“快案”，以最快的速度將違法犯罪人員繩之以法。

2011年有一起比較轟動的職務犯罪案件——上藥集團原總裁吳建文受賄、貪污、挪用公款、隱瞞境外存款案。此案時間跨度長達十年，卷宗80余卷，情節復雜，涉案金額高，我們院特別設立專案組，對證據進行了詳細的梳理。我們2010年12月開始提前介入此案，于2011年4月27日進行起訴，歷時5個多月。當然，案件的關鍵證人在境外、被告人數次辯解完全不同等情況都給工作帶來一定困難，但我相信，有阻力才有動力。收案后，我們在對證據梳理的基礎上做了十余萬字的閱卷筆錄。面對被告人的每一個辯解、細節和涉案人員，我們都沒有忽略，一一詳盡排查。當時我們查出被告人受賄物品中有一輛沃爾沃轎車和豐田越野車，但被告人矢口否認，咬定這兩輛車是向朋友所借，并非受賄所得。我們為了做實證據，不放過一個疑點，從被告人的借車必要性入手仔細審查分析。由于被告人本身有配車，不存在借車的必要，而這兩輛車是被告人作為備用進行奢侈享受的，“借用”是為了掩蓋收受賄賂的事實，因此“借用”一說不成立。類似的辯解和反駁在整個審查過程中不斷出現。我們針對被告人的辯解，與偵查部門協調配合，對涉案重要證人證言進行了復核固定并調取相關書證，對庭審進行了充分的準備，全面預測各種庭上可能發生的情況，有力駁斥了被告人的辯解和辯護人的辯護意見。最終法院對起訴指控的事實及罪名全面采納。

時代在進步，公訴工作是檢察機關對外的形象和窗口，也要緊緊跟隨時代的步伐。

我發表公訴意見書后，旁聽的上藥集團紀委等部門認為我們提到的問題確實是需要整改的，具有十分現實的教育意義，所以主動邀請我們去他們公司開展法治宣傳教育活動。事后，我們針對此案暴露出來的問題向上藥集團提出中肯的檢察建議，對方也積極配合，并就完善并實施“三重一大”議事規則、開展吳建文案件的專題警示教育活動和強化重點管理環節的制度流程建設等三大方面回復了詳細的整改報告。

職務犯罪案件不僅牽涉到被告人個人，將案件辦好更是對國有資產的保護。有針對性的檢察意見可以為國有企業管理人員提供更行之有效的參考。國有資產屬于國家和人民，神圣不容侵犯。作為一名國家公訴人，將職務犯罪案件辦理得既快又“鐵”是我的職責。

《檢察風云》：近幾年來，涉及經濟領域新型案件逐漸增多，許多案件甚至在全市都是首例。作為一位公訴人，你能和我們談一談對這些新領域業務的感受嗎？

張軍英：從事公訴工作以來，我也經常和組里的同事說，業務水平是公訴人的看家本領，不斷學習是提高我們訴訟能力的唯一途徑。在審查一起走私毒品案時，我發現扣押物品清單上還有30張信用卡。當時我就意識到這個案件可能還涉及了最新規定的妨害信用卡管理罪。我一直認為，在法庭上指控犯罪，捍衛法律尊嚴是我們公訴人的重要責任，所以要“雞蛋里挑骨頭”，看無辜的人有沒有被冤枉，有罪的人有沒有被放縱。為了確保追訴的準確性，我專門認真研究了妨害信用卡管理罪的立法本意和相關的法律適用原則，并且要求偵查機關對這30張信用卡進一步鑒定，不放過任何一種可能被隱匿的違法犯罪行為。最后，我們在證據確鑿的基礎上以涉嫌妨害信用卡管理罪追加了起訴，法院也采納了我們的公訴意見，進行了定罪。

這個案件成為我們院首例以妨害信用卡管理罪提起公訴的案件。通過這個案件我體會到，作為一個公訴人，我不僅要專長于證據搜集和庭審的能力，更需要在辦案過程中梳理法律關系、積累新領域的各種知識，來提高自身業務素質。我們檢察機關也針對這種經濟類的新型案件開展了一系列的公訴人業務培訓，從而進一步提升我們的業務水平。時代在進步，我們作為檢察機關對外的形象和窗口，也要緊緊跟隨時代的步伐嘛。

《檢察風云》：上海市第一屆十佳檢察官名單公布，你成為了獲此殊榮的為數不多的女性公訴人之一，能和我們詳細談談你的感受嗎？

張軍英：對于這一次上海市十佳檢察官的評選結果，我感到很幸運也有些意外。我一直認為自己的成績和其他幾位十佳檢察官相比差距還很大。在十佳中其他同齡人的成就已經進入到了一個新的臺階，像我這樣在一線辦案的公訴人能取得這個榮譽，真的是很讓我感動。當時十佳評選進行到前二十的時候，我想我的成績和其他提名者相比是很微不足道的，所以能獲得十佳的提名獎已經是一份很大的榮譽了。真的沒有想到這次能夠獲得十佳檢察官的殊榮，我很高興。我深深明白，自己其實沒有做什么特殊的貢獻，只是在自己的崗位上做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好程度，當我自己回憶的時候，不會留下很多遺憾，讓社會認可、令人民滿意。自己的工作和努力獲得了大家的認可，是一件非常感動的事情，這也成為我今后更加努力工作的動力。

在單位里，各位領導和同事對我的工作都給予了最大的鼓勵和幫助。工作之余，我們院的公訴人也會組織一些體育活動，比如羽毛球賽，讓大家在緊張工作的同時放松身心、強健身體，為更好地工作和生活打下牢固基礎；在家庭生活中，我的家人也都十分支持我的工作，讓我對家庭生活的負擔降到最低。有很多時候，因為工作的忙碌，我無法很好地照顧到家人和孩子，對他們的關心太少，他們卻對我十分體貼和理解，這一點讓我內心愈發的愧疚。一直以來，我都秉承生活和工作不能混為一談的理念，工作的時候就要全心全意、力爭完美，平時的生活中也要學會去發現和享受美好的事情。只有將工作和生活很好地平衡，才能夠以最好的精神狀態來迎接每一次挑戰。這也許是我們每一位女性公訴人共同的體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