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值稅“擴圍”的稅率選擇與居民福利變動研究

李 星，劉紅藝

0 引言

目前，增值稅“擴圍”是我國下一階段稅制改革的重點，學界對于改革的意義已經進行了深入的探討，應該承認增值稅與營業稅并存的流轉稅制度確實是有缺陷的，但是從福利經濟學的角度來看，這并不是改革的必然基礎，關鍵在于即將進行擴圍改革是否有利于居民福利的改進，而居民福利是否變化，這與居民消費數量有著密切相關，居民消費數量又取決于商品價格和收入的多少。值得注意的是，增值稅和營業稅都屬于間接流轉稅范疇，其在最終消費環節都是以價內稅形式轉嫁給消費者，而稅負高低直接影響消費品價格，可見，稅率選擇是增值稅擴圍的一項關鍵內容?；诖耍疚膶⒅饕芯吭谶m用現行的增值稅17%和13%稅率情況下各收入階層居民福利的變化及趨勢。

1 研究方法

本文的研究基礎是1954年英國經濟學家斯通根據柯布-道格拉斯函數提出的線性支出系統(LES)。

1.1 線性支出模型

線性支出系統模形(LES模型)，它具有如下的可加性效用函數形式：

其中U表示消費者的總體效用，xi代表第i種商品的實際消費數量，γi則是第i種商品的基本消費數量，βi為效用參數，并且 xi≥γi，0≤βi≤1。如果用m代表居民總消費支出，mi代表第i種商品的實際消費支出，則需求方程可以寫成如下形式：

由此可見對于某類商品或者勞務的消費mi可以分解為基本需求 Piγi和剩余需求，在一定支出總額和價格水平下，消費者首先滿足基本消費需求，然后再把剩余的支出按照不同比例的βi在商品、勞務之中分配。假設參數，對（1）式進行簡單的數學代換帶入效用函數式中，我們可以得到：，進一步可以得到支出函數即：

如果稅收改革使得商品價格發生變化，補償變化CV定義為在新的價格水平下，要使消費者效用保持不變所需要的最小支出與價格變化之前總支出的差值經過效用函數的替代，我們可以得到補償性需求CV，如下：

同樣，等價性補償是在原來價格下，為了達到新效用的最小支出與價格變化后的總支出的差值，如下：

接下來是計算m1和 βi值，根據Creedy(1998)，對某種商品的支出與總支出之間存在著如下經驗關系，那么我們與可以將式（1）改寫為如下關系式：

其中μi為隨機擾動項，我們可以通過計量方法估計出αi和 βi的參數值，我們可以進一步得到某項消費的基本需求 Piγi，即

以及自價格需求彈性σii=-1和交叉價格彈性

在居民消費支出系統中，每一類消費都在這個系統的運動中對其他消費品起著補充或者替代或引致作用。如果第i類消費品的價格漲跌幅度為，則第i類消費品需求量的變動幅度為σii，由此得到第i類消費品的消費量相應變動為：xi1=(1+σii)xi0，兩邊同時乘以變化后的價格 pi1，那么第i類消費品的實際消費支出變動為：

從上式（5）推而廣之，有n類消費品價格同時發生變動時，第i類消費品的人均消費支出變動為：

i,j=1,2???,n ，當 i=j，ηij=σii由此，我們就獲得了所有估計CV和EV的關鍵參數，我們就可以根據CV和EV的大小和變化趨勢來研究增值稅“擴圍”對于各收入階層居民消費的影響。

2 增值稅擴圍的價格效應

本文一項重要的工作是對營業稅應稅消費品的流轉稅負進行重新估算。在計算各類應稅勞務流轉稅的過程中，本文考慮了購進原材料所包含的增值稅，采用全國第三產業普查數據和2005～2008年《第三產業統計年鑒》公布的各行業投入產出數據，分別對于進項原材料所包含的增值稅和提供服務過程中的營業稅進行計算，即：

其中T為流轉稅額，P為產出值，Q為增值額，（P-Q）為中間投入額，t1為增值稅率，t2為營業稅率，從而計算出九類營業稅應稅消費品的實際流轉稅稅負t，進一步可以及估算出消費品價格因適用新稅率t0而變動的百分比k，具體如表1。

對于九項營業稅應稅勞務，我們假定增值稅“擴圍”后，醫療業和教育在消費終端依然實行0稅率，其他七類應稅勞務按照現行的增值稅17%和13%的稅率分別進行改革。當試行17%的改革時，文化娛樂因稅負從27.46%下降到17%，從而反映在消費價格上8.21%的下降，其他五類營業稅消費品價格則因為稅負加重出現了2%至5%的提高。當試行13%的稅率時，同樣文化娛樂服務、飲食服務、住房及居住服務和雜項服務因稅負下降使得消費價格分別下降11%、0.49%、1.49%%和0.16%，其他三項消費品價格則出現了從0.5%至1.5%的提高，但除文化娛樂服務外，各應稅勞務的價格總體變化幅度都較微小。

表1 九類營業稅應稅勞務的流轉稅負及擴圍后引起的價格變化情況表 （單位:%）

3 增值稅“擴圍”的福利效應測算及分析

我們利用上文中的模型和數據，分別計算出不同收入階層消費者在各類消費品的需求價格彈性、交叉價格彈性、基本消費支出等參數，并對增值稅“擴圍”中不同稅率選擇給各收入階層消費者帶來的福利影響進行估計和比較，從中考察一些規律和原因。如表2、3所示，其中第一行m代表各個收入組的家庭年平均總消費支出，第二行表示擴圍后的居民家庭總消費支出，第三行是居民消費引起的變化量，第四行代表營業稅應稅消費的平均價格變化，后面幾行分別計算了征稅引起的補償性效應(CV)和等價效應(EV)，以及相應的福利變化率(CV/m和EV/m)。

表2 營業稅適用17%增值稅對社會各收入組的福利影響

表3 營業稅適用13%增值稅率對社會各收入組的福利影響 （單位：元%）

首先，從居民福利變化量上看，如果改革適用17%的稅率，社會七個收入階層的CV值均為正值，平均為140.46，說明為了達到現有的效用水平，各收入戶平均必須獲得一個的140單位的補償性收入，而EV也為正值，說明在原來價格水平下，居民家庭只需要更少的支出就能獲得改革后的效用水平,可以說適用17%的稅率使得居民減少了居民福利水平.與之相對應的是，當試行13%的稅率，各收入階層的CV和EV皆為負數，說明居民在保證原有效用基礎上，完全可以在改革后獲得一個更高的福利效用。那是什么原因使得增值稅擴圍對居民福利帶來截然相反影響。這是由于適用17%稅率，除文化娛樂服務之外,其他各類營業稅應稅消費的稅負水平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相當于提高了營業稅應稅消費的平均稅負水平，使營業稅應稅消費平均價格有所提高。另外，各類消費品的需求價格彈性和交叉需求價格彈性都為負數，使得自價格和交叉價格效應都引起居民消費的減少，因此總消費支出以減少為主，最低收入戶、低收入戶、中低收入戶、中等收入戶、中高收入戶、高收入戶和最高收入戶的消費支出分別減少19.18元、27.32元、39.57元、48.52元、64.79元、88.86元和133.71元，居民消費平均下降60.27元。當試行13%的稅率，只有衣著服務和家庭服務兩項消費價格出現微幅增加，其他征收營業稅消費品價格均出現不同程度的下降，特別是文化娛樂服務消費價格有11%的明顯下降，使得總的營業稅應稅消費的平均價格下降。與此同時，由于營業稅應稅消費平均價格的下降，促進了居民消費的增加，使各收入組的居民消費支出平均增加40.09元。由此可見，在17%的稅率選擇下,居民面對的消費品價格提高將削減消費支出，直接引起了居民消費數量的減少，而在13%的稅率下，營業稅應稅消費價格的下降與消費支出的提高共同使得各收入組消費數量都有不同程度的增加，在基本消費數量和效用參數不變的情況下，居民消費數量的減少即意味著福利損失，而消費數量的增加則代表居民福利的改進。

其次，從社會不同收入戶的福利變化趨勢來看，當適用17%稅率時，CV/m和EV/m值隨著居民收入的增加而不斷減少，從最低收入戶的約1.5%降低到最高收入戶的0.75%。這反映了當營業稅應稅消費品的價格提高時，高收入者受到的福利影響是有限的，而對中低收入者產生更大程度的福利損失。當試行13%稅率時，CV/V和EV/V的數值隨著居民收入增加而增加，最高收入者的這一比例是最低收入者的五倍，說明了雖然各收入戶都將從改革中獲益，但是高收入者將更多從減稅的改革中獲得好處。那么為什么中低收入戶對于價格提高引起的福利損失特別敏感，而高收入者又能從低稅率中獲取更大的福利呢？這主要與基本消費比例和消費傾向有關。研究發現，隨著居民收入的增加，基本消費占實際消費的比重隨之減小，從低收入者的70%下降到中等收入的50%，再到高收入者的40%?；鞠M的比例越大意味著剩余消費的比例就越小，當消費品價格發生改變時，居民首先調整期剩余消費，其次才是改變基本消費。當試用17%的稅率時，在沒有外界收入補貼的條件下，具有較高基本消費比例的低收入居民應對某些營業稅應稅消費品價格提高的措施，不僅是減少這些勞務的剩余消費，更不得不改變其他增值稅應稅商品的剩余消費量，從而導致了對于消費支出的全面影響，使其福利受到較大的損失。而高收入的居民因剩余消費比例高，對于某些消費價格提高只是在削減其部分剩余消費，維持了總體消費的基本穩定，對價格提高帶來的福利影響具有較強的抵抗能力。同時，由于高手者的營業稅應稅消費中的基本消費比重較低，這意味著其營業稅應稅消費的價格彈性較大。當適用13%的稅率后，營業稅應稅消費的平均稅負有所下降，較大的價格彈性使得高收入者實際消費支出m有更明顯增加，如表中3所示，高收入戶和最高收入戶的△m分別70.93和129.88，是中等收入者的3-5倍，是低收入者的近20倍，這個意味著高收入者更多地增加其消費的數量，從而獲得更多的福利改善。

4 結論及政策建議

本文通過間接稅價格轉移模型，研究了增值稅“擴圍”過程中不同的稅率選擇對于城鎮居民家庭福利的影響，研究發現，居民消費中的營業稅應稅消費的流轉稅負普遍低于17%的增值稅標準稅率，因此在“擴圍”過程中選擇適用17%稅率將加重居民的稅收負擔，而適用13%的低稅率降低終端消費者的流轉稅負擔，從而對現有的營業稅應稅消費價格產生不同影響。從福利變化趨勢來看，如果適用17%的稅率，惡化了城鎮居民家庭的福利水平，且給中低收入者造成更大的福利損失；在13%稅率下，各收入戶的福利水平則有一定的改善，且高收入者的福利改進更加明顯，直接反映在更大幅度的消費支出增加，可以說低稅率的選擇將有助于提高高收入者的邊際消費傾向，使其成為拉動消費增長的主體。那么，從居民福利角度出發，本文建議對于未來增值稅“擴圍”的行業應該更適用13%低稅率，從而降低流轉稅負，促進居民消費的增加，有助于實現經濟發展方式由投資驅動向內需拉動型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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