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大榆樹

李春華

老家的門前有一棵大榆樹，爺爺說他記事時就有這棵樹，也不知道它多大年齡了。小時候，大榆樹下是我和小伙伴玩耍的天堂。一有閑暇時間，我們就聚到樹下：跳皮筋、踢毽子、打沙包……大榆樹下，留下了小伙伴們的串串笑聲。

每到春天，榆錢長出來，嫩嫩的、甜甜的，總有淘氣的男孩子爬上樹，折斷樹枝來吃榆錢。這個時候，爺爺就會虎著臉一通喊（村里孩子最怕爺爺，因為爺爺平時最愛管著他們，不過，我是不怕的）。爺爺說：“大榆樹經不起這樣的折磨的。”于是我們就爬上大樹，坐在樹枝上吃甜甜的榆錢。媽媽告訴我：“當年挨餓的時候，每年春天，人們都會來采榆錢，然后做湯吃，榆錢在那個年代救了大家的命呢！”我問媽媽：“榆錢做的湯好喝嗎？”媽媽說：“好喝。”我總是纏著媽媽給我做，媽媽說：“那時候是沒辦法才吃的。”可是在我的心里，總覺得榆錢飯很好吃，直到現在我還想吃呢！

師范畢業后，我回到家鄉上班，大榆樹別來無恙。夏天的時候，天氣特別熱，樹下依然是熱熱鬧鬧的場景，人們吃完飯就會聚到樹下聊天避暑。那時候，白天樹下都是小孩子和老人乘涼，傍晚天氣變得涼爽，樹下也安靜了，每當這個時候，我會和好友紅一起來到樹下。我們聊得天昏地暗，常常忘記了回家的時間。大榆樹則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一陣微風吹過，傳來樹葉沙沙的響聲，似乎它也著急了，想和我們一起聊呢！大榆樹知道我們很多秘密：很多甜蜜的、苦澀的、幼稚的秘密……

幾年前，爸媽都“退休”了，不用再整日勞作忙碌；女兒出生了，一切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媽媽很快加入到大榆樹下的隊伍里，把半輩子沒時間聊的話題都和大家一一聊過。我暑假沒事也抱著女兒來湊熱鬧。孩子們依舊跳皮筋、踢毽子……大人們則順著不知是誰的話題聊到太陽當空，然后各自回家吃飯。

那段日子，每天午覺我都會在一片歡聲笑語中醒來，然后女兒就會站在院中看著小朋友們快樂的身影，焦急的拉著我加入他們的行列……直到太陽偏西，又各自回家。晚飯后，天氣變涼，大榆樹下少有人來。這時我依然會到樹下坐一會兒（紅嫁走了）。余暉映在樹上，聽著村頭喇叭里傳來的孟庭葦的歌聲，我的思緒會飄出很遠、很遠……我沉浸在往日的回憶里，而大榆樹依然隨風沙沙作響，它一定也是記起我們童年往事應和我呢。

而今，爸媽隨我搬到市里，老家的房子賣了。久別家鄉的大榆樹——我的老朋友，不知它是否一切安好？那樹下的歡聲笑語，那沙沙的低吟，那透過樹蔭灑下來的點點陽光，都漸漸沉淀成閃閃發光的金子流淌在我記憶的長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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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陳思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