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妹的夢想殿堂

張珠容

她只是重慶沙坪壩南方藝術學校里最普通的一員——常年拿著掃帚和拖把，這里掃掃那里擦擦，誰也沒有認真注意過她。直到前不久，一張從清華大學寄來的“考試合格證”讓眾人對這個內向的90后清潔工刮目相看：在今年2月全國美術專業考試中，她在一群受過多年專業培訓的孩子中脫穎而出，列清華美院的第203名。

她就是鄧軒。

在重慶歷年參考的藝術考生中，能通過清華大學美院專業考試的人每年只有五六人。很多人稱贊這個90后小姑娘的繪畫天分高，只有鄧軒自己明白，這張清華的合格證里凝聚了多少辛勤的汗水。

鄧軒父親早逝，因為心疼母親，她上完初中就輟學獨自從老家來到重慶打工。鄧軒找的第一份工作是路邊小吃攤的服務員，小吃攤的不遠處就是重慶南方藝術學校。每天清晨，不少背著畫板的孩子途經這里。鄧軒羨慕他們，更向往那個想象不來的藝術世界。正因為如此，鄧軒對南方藝術學校的師生格外熱情，只要他們來吃東西，她都會上前與他們打招呼。漸漸地，她和學校里的師生混熟了。

一個偶然的機會，學校的朱校長和另一個老師在小吃攤上閑聊，說學校還差一個清潔工。鄧軒聽到這話立馬丟下手中的活跑過來問：“老師，您看我去行嗎？”最終，這家藝術培訓學校接納了鄧軒，包吃包住，每月工資800元。

終于有機會在向往的地方工作，鄧軒興奮不已。在賣力工作之余，她經常會在教室外面流連忘返。好幾次，鄧軒都偷偷躲在教室外聽課。而當學生放學之后，她就撿起丟棄在地上的廢畫紙，用橡皮一張張擦干凈，然后躲在寢室里悄悄地畫起來。

不知不覺，一年時間過去了。鄧軒“偷師學畫”的事情從一些老師口中傳到朱校長耳朵里。朱校長震驚不已，因為老師們都說這個孩子畫得很不錯，不像沒有美術功底。她找到鄧軒，詢問畫畫的事情。鄧軒嚇壞了，以為校長指責她工作不專心。在朱校長的鼓勵下，鄧軒忐忑地把自己的作品拿了出來。

干練的畫風、大膽的用筆，朱校長看過鄧軒的畫之后驚訝不已。而當她看見這個不大的寢室里竟然堆滿厚厚、皺皺的畫紙時，頓生敬佩之情。在隨后的交談中，朱校長知道鄧軒從小就喜歡美術，但從未有機會摸過畫筆。朱校長感慨不已，當即承諾讓鄧軒成為這個學校的“編外學生”。也就是說，鄧軒只要做完清潔，就可以到任何一間教室蹭課。

此后，鄧軒半工半讀，白天打掃衛生，晚上趁著學生放學就獨自在教室里畫畫。漸漸地，有些老師被她感動，無償為她提供輔導。

繪畫需要消耗大量筆墨紙張，這不是一個每月收入幾百元的打工妹所能應付的。鄧軒卻自有辦法：當不畫畫不做清潔時，她就去學校的各個角落撿汽水瓶賣錢。就這樣，一天24小時被鄧軒拆分開來：8小時工作、5小時睡覺，11小時畫畫。畫室到寢室，許多人覺得這兩點一線的生活枯燥無味，鄧軒卻覺得異常充實。

2010年12月，鄧軒瞞著母親跟著一群科班學生參加了藝術類高考。她最終通過了四川美術學院的專業課考試。不過，鄧軒還是放棄了。在她心中，有個很美的藝術夢，但一想到自己只有初中畢業，鄧軒就覺得想通過文化課考試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為了不讓心中夢想遙不可及，鄧軒開始惡補空缺的高中課程，每天幾乎都熬到凌晨兩點才睡覺。

鄧軒的拼搏震撼了身邊所有人，她的付出也終于得到了回報。2012年2月，鄧軒如愿參加了高等院校美術專業的專業課考試，并以556分的高分通過清華大學美術學院的專業課考試。

每一年，全國有成千上萬的藝術類考生赴考，清華大學美術專業是無數學習繪畫考生們的夢想。而在這個龐大隊伍之外，一個90后打工妹用她的努力奮斗和堅持不懈攀登上了夢想的殿堂。責編/噠噠（740481730@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