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著糧食被餓死

張小平

16世紀中葉，葡萄牙人德爾雷率124名船員在太平洋香料島采集了數千磅丁香，意氣風發地返航。可20天后，倉管員就緊急趕來報告：有一倉庫糧食被老鼠侵食過，船上其它的給養物資已所剩無幾。德爾雷趕往倉庫，驅走了數百只正在嚙咬糧食的老鼠。看到糧食里已摻雜了大量鼠糞鼠尿，他不禁痛哭起來。德爾雷知道，如果用它們加工食物，一旦有船員染上鼠疫將不堪設想，于是吩咐倉管員將倉庫鎖死，還反復交代務必保守秘密，以穩定人心。

這樣過了10天，很多船員發現自己食用的物資正逐日減少，原本供應的面包變成了面粉湯，餅干變成了餅干屑……大伙兒都懷疑倉管員做了手腳，惱羞成怒地來找他。望著餓紅了眼的船員，倉管員知道不透露實情將難逃厄運，只能無奈地把幾個強壯的船員拉到一邊，吞吞吐吐地道出了真相。

很快，包括德爾雷在內的120名葡萄牙籍船員都知道了糧食被老鼠糟蹋的消息，他們開足馬力航行，希望盡早抵擋陸地。船上還有5名非洲船員，沒人向他們透露糧食的事，他們也不知道物資已匱乏，只是不時地抱怨饑餓難耐。

一個禮拜后，船上就發生了餓死人的事件，大家都絕望了。德爾雷無奈地把包裹桅桿的牛皮拆下來熬湯，甚至把多余的木板鋸成屑末充饑……餓死的人越來越多，德爾雷再也經受不住饑餓的折磨，癱倒在水缸邊。而那5名非洲船員，則扒開倉庫的門縫，眼巴巴地望著里面的糧食，嚷叫著什么。

帆船又在海上漂游了兩天，當有人發現它并進入船艙時，120名葡萄牙籍船員都已經餓死了，唯獨剩下5個非洲人依舊守在庫外，敲打著門板抗議。有位懂得非洲語的人翻譯說： “這些異族反復在責問，為何那些人寧愿被餓死，也不肯打開倉門吃里面的糧食？”是呀，有些人活得太明白，所以看到的都是絕望；而有些人對現狀看得不清楚，反而有了指望。

摘自《環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