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入死為了誰

古小喬

這一次找工頭老陳，我是豁出去了。不給我結這一年的工錢，我兒子就無法交學費上學了。為了嚇唬老陳，我在身上綁了一圈自己土制的炸藥。

老陳最近剛和老婆離了婚，然后娶了另外一個女人。我從后窗跳進老陳家里，誰知剛進門，我就看到老陳和他的新老婆被綁個結實，正癱坐在地上，嘴巴被布條堵得死死的。

老陳遭到入屋搶劫了，我得趕緊報警。豈知我剛轉身，就撞到一個男人身上，于是我也被綁個結實，被推倒了老陳的身邊。

定神之后，我才知道有三個劫匪進屋。每人的腦袋上都套個紙袋子，手里都拿著一把刀。不過，那個頭兒始終不做聲。一手下從床下拖出了保險柜，威脅說，不說出密碼，就劃女人一刀，老陳趕緊說出密碼。

那個保險柜，是一種雙層碼保險柜。那手下打開第一層保險箱后，發現只有少量現金，感到十分失望，于是又沖著老陳喊道：“里面那層的密碼多少?”狡猾的老陳全身忽然哆嗦起來，倒在地上蹬起了腿。

歹徒“頭兒”一言不發地走了過來，提起老陳的衣服領子，刀子一揮，老陳立刻又恢復了精神飽滿，隨口又說出了一串密碼。

但這是老陳的緩兵之計，他們搗騰半天后，仍未打開里層保險箱。惱羞成怒的那兩個手下，徑直走向那個女人要砍。

“住手！”我大喝一聲。3個歹徒一驚，發現我的手已經松綁，這是老陳偷偷幫我解開的。“搞定他！”一歹徒叫囂著，輪著匕首就向我撲來。我一扯衣服，一身的炸藥亮了出來，頓時包括老陳在內的幾個人呆住了。

“誰敢過來，咱們就同歸于盡！”我把3個歹徒逼到了墻角。然而老陳忽然朝我撲了過來，將我死死壓在身下，朝那幾個人喊道：“還不趕緊跑!”幾個人頓時撒腿就溜。

我一臉驚愕，這是為啥？

幾天之后，老陳找我喝酒，向我解釋了那天異常舉動的緣由。

原來，歹徒的頭兒就是他的兒子小陳。“哎，我就為了賺錢整日忙碌，他就站在我面前，竟然都認不出他來……”老陳哽咽起來。我明白了，難怪那天那個頭兒一語不發。

原來，小陳因為老陳拋棄了媽媽而心生怨恨。為了教訓這個“沒良心”的父親，于是就伙同兩個社會青年實施入室搶劫。在我自衛之前，小陳已自己琢磨打開了第二層保險箱。但他發現，父親還是很在乎他和媽媽的，因為這層保險箱里只放著他們的全家福照片及老陳留給他的財產證明。

我問老陳：“你什么時候知道那是你兒子?”老陳說：“密碼是兒子的生日，只有他知道如何打開第二層。那一瞬間為了他，我愿意舍身去和你一起爆炸。”我笑道：“你說身纏炸藥我為了誰?”老陳舉起了酒杯，“來，為天下父親敬一杯!”

司志政摘自《新故事·經典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