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女座的小媽媽

薇薇安

2012年元旦當天，我收到了一條短信，內容是：“美少女，新年快樂！”

彼時，我正頂著一腦袋燙毀了的爆米花頭，叉著腰面紅耳赤地跟發型師理論。這條短信讓我鼻子酸酸的，盤點全世界，唯有小媽媽叫我“美少女”了。

小媽媽芳齡55歲，常窩在沙發上看電視，把身體縮成小小的一團，于是乎，我和妹妹就叫她為“小媽媽”。她就喜歡成龍演的電影，電視臺沒有播成龍的電影時，她總是頻繁換臺。我買了一套《潛伏》，誰知她看后大有移情別戀孫紅雷的傾向，口口聲聲說她現在仰慕演技派男明星。

一天晚上11點，我躺在沙發上看《潛伏》。因為第二天要上班，小媽媽催我睡覺。我說我要看陸喬山是怎么死的。她聽了，一臉壞笑地說：“你趕緊睡覺吧，他是被翠萍打死的……”一下子就破壞了我看劇的興致。

我趕緊把她推進臥室，直到看到小媽媽說的答案時才關電視機。我溜進她的房間，用手機把她的打鼾聲錄下來。早上起來給她，她矢口否認，“你肯定是錄了你爸打呼嚕的聲音陷害我，破壞我形象。”

從小勞苦慣了的小媽媽，絕對是節省大王，甚至連拖把都要用我們穿破的襪子制成，妹妹說，媽媽要扔掉的東西，肯定連廢品站都不要的。但她絕對是個好媽媽，入托時，把我們送進全縣最好的幼兒園，后又把我們送進重點小學。

小學五年級時，耍小聰明的我模仿小媽媽的筆跡，在成績不好的卷子上簽字，還幫助其他同學這樣做。東窗事發后，小媽媽領著我一起向老師和“被害”家長道歉。以后，我再也提不起那只作假的筆。不是我不敢，是我無法忘懷小媽媽站在講臺上懺悔自己教女無方的表情。

爸爸的沉默與小媽媽的詼諧大相徑庭，他們也會為了一些小事拌嘴。我氣極了就說：“媽，等我買了房子，把你接來住，不管我爸。” 每每這時，小媽媽就說，那哪成啊，咱家的家訓跟“鋼七連”一樣，“不拋棄、不放棄”！

去年小媽媽生日那天，早晨6點，我和妹妹起床出門采購。從小到大，都是媽媽給我們過生日。這次，我們要給她過。當我和妹妹提著菜籃子回來，小媽媽穿著她大愛的粉紅色花邊睡衣蝴蝶一樣飛過來，把我們摟在懷里說，真沒白養我兩個寶子啊。

那是怎樣一桌豐盛而失敗的飯菜??！帶魚有點腥，雞肉沒燉爛，生日面也因出鍋不及時而粘成一大團，小媽媽仍舊一臉欣喜。

我端起酒杯，感慨萬千。小媽媽，過了55歲的生日，你就不用再操勞這個家和我們姐妹倆，可以安心地做小孩了。不管外面的世界風吹雨打如何變化，不管你喜歡成龍還是孫紅雷，在咱們這個家里，終身成就獎——你，值得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