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俄民族問題有本質差異

吳楚克

前不久，筆者前往俄羅斯考察，目睹了俄羅斯的地大物博，切身感受到了俄羅斯人強烈的民族自豪和尊嚴感，近距離觀察了俄羅斯依然存在的民族矛盾。筆者試著將中俄民族問題進行一些比較，讓我們對中國民族問題有更清晰的認識。

蘇聯解體時，首先提議和簽署獨聯體協議的是俄羅斯、烏克蘭和白俄羅斯這三個主體民族的加盟共和國。事實上，這三國是想通過獨立“丟包袱”，似乎這樣自己作為主體民族國家就可“飛黃騰達”。但中國近代民族問題源于反對清朝的少數民族統治，與俄羅斯正好相反。孫中山提出的“驅逐韃虜，恢復中華”，先是要把滿蒙統治者趕走，求得民族解放。但“驅逐”的只是統治階級，那個民族和那塊土地走不了。在新中國建設初期，階級的平等超越了民族的平等，各民族中的少數壓迫階級被推翻，在精神上實現了各民族平等、團結、共同繁榮的理想。而蘇聯沒有中國這樣的民族基礎，沒有一個長期的各民族融合的過程，想馬上創造一個“蘇聯民族”來掩蓋民族壓迫的歷史，結果事與愿違。

俄羅斯聯邦的現行民族政策，是朝強化俄羅斯人的方向發展。俄羅斯人寧選擇失去這些“異族”共和國，也要保持俄羅斯民族的純潔性和完整性。俄羅斯人認為俄羅斯民族是獨一無二的，既不屬于歐洲人也不屬于亞洲人，就是俄羅斯人。盡管俄羅斯現在處在歷史發展的相對低谷，但可以肯定俄羅斯人只是通過回縮積蓄力量，在未來與“盎格魯-撒克遜”文明為代表的歐洲北約再決一戰，因為他們迫切需要再次證明俄羅斯民族是最優秀的。如果說俄羅斯人的輝煌在于征服的歷史，在于疆域不斷拓展，那么，俄羅斯人的危機也在于被征服民族的“稀釋”，也在于維護拓展疆域的重負。

俄羅斯人與其他民族間在種族特征和語言文化方面存在明顯差異，而漢族和大部分中國的少數民族差異不大。除了少數北方民族外，人口的絕對優勢使漢族的種族特征和語言文化在中國具有共同性和普遍性。作為中國主體民族的漢族沒有俄羅斯民族這樣的成長歷史，漢文明的包容性是獨一無二的，沒有明確的宗教性排他性，沒有明顯的種族排斥性，它自己的文明體系與眾不同，使漢文化就像一塊巨大的海綿。從一定意義上說，純粹的漢族是不存在的，存在的是一部中華民族的生成史。

俄羅斯民族是一個宗教民族，在經歷蘇聯時期的“無神論”階段后，東正教迅速恢復在人們日常生活中的重要作用。在莫斯科不遠的謝爾蓋耶夫教區，我們看到擁擠的朝圣人群和虔誠的信徒們在默默地祈禱。信仰的缺失也是蘇聯解體后宗教迅速占領人精神領域的重要原因。與俄羅斯人相比，漢族不是一個宗教民族。中國人對自然對象的了解在古代的確達到了一個“天人合一”的高度，所以全民性的宗教信仰根本不可能。現在，有些人把中國社會之亂象歸結為中國人沒有宗教信仰，這是一種謬誤。

總之，可以說，俄羅斯面臨的民族問題在起源、成因、現狀和解決方法上似乎正好和中國面臨的民族問題相反，通過對雙方明顯特征差異的比較，我們可以清楚地意識到各自的優劣之處，也可以了解中俄所面臨的民族問題的特點和本質有不同。▲（作者是中央民族大學教授）